第三十八章（2/2）

敖念抱紧了朱娘的身体，试图传递自己的灵力给她修复体内残破的经脉，却被朱娘推开了去：“干娘？”

“……我的好孩子，干娘知道没白养你。”朱娘抚摸着敖念的脸颊，目光眷恋又温柔：“你有心，我就很满足了，但你以后可不能再这样来了……”

“为什么！？”敖念有些难受的抓住她的手：“我很挂念你啊……”

“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挂念你。”朱娘红了眼眶，可还是强忍着不掉泪，又抬头去看哪吒道：“三太子，我谢过你带孩子来见我，但这之后，万不能再来，倘若传到西海龙王耳中，那人胆小怕事的很，定会把念念关押起来，甚至直接送到玉帝手里。”

“我知道。”哪吒显得很平静；“这些我会处理好，你不必担心。”

“干娘……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出来？”敖念想到就算到如此田地，义母还是先担心她的处境，就越发的难以自持；“我不能自己好好的，却要眼睁睁看你在这里受苦受累，我以往不知道便罢了，如今已经知道，你让我还怎么能放得下！”

“放不下也要放！”朱娘硬起心肠怒视她；“你如今连仙位都没有，你能做什么！？我如今身陷囹圄你还想再让我为你牵肠挂肚不得安心吗！？”

敖念怔怔地看着朱娘，终究是埋首在她颈边哭得浑身颤抖不已。

出地府时繁星满天，夜风习习有些透人心扉的凉，敖念神情有些空洞的被哪吒拽着走在林间，忽然间又回过了神盯着哪吒的侧面问道：“那我义父现如今怎样了？”

哪吒似乎是微微愣住，随后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那双夜里变得越发暗哑的金铜眼眸中仿佛是大雄宝殿上佛像的一双眼：“当年我奉玉帝之命将他捉拿后，他被托塔天王收入黄金玲珑宝塔，已经烟消云散。”

昆仑之战出现了僵局，或者也不该说僵局，只是相柳提出了谈和的条件——

相柳要求娶西海龙公主敖敏，以此为条件妖族大军退回妖界，不再进犯人间，更不会再进犯四海八荒。

这是个足以让玉帝满意的条件，但显然敖敏本人不会愿意，为了龙族跟天界表面上的互相尊重，托塔天王自然也不会立刻答应对方，而是便是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敖玉毫不怀疑其结果必然是敖敏风光大嫁，甭管敖敏如何跟父王闹，又如何要死要活，甚至她就算真有胆子自裁，父王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的魂魄困住送上花轿。

敖玉对这局面倒也不是说幸灾乐祸，其实隐约地有些唇亡齿寒，龙母所生尚且如此，念念生母都已不在，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念念只怕比敖敏好不到哪里去。

他心下充满了各种计较，穿过了昏暗的长廊，回到了自己的珊瑚洞中，却看见敖念神情恍惚地坐在敞开的大贝壳中。

“念念？”敖玉不禁有些担忧的走过去在熬年身边坐下；“怎么了，眼睛红红的……是王姐欺负你了？”

敖念好一会儿才回过了身偏头看他，红了的眼眶里又再出现盈盈的水雾：“王兄，我义父……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敖玉一时错愕后，握住了敖念的手，微微抿嘴又松开道：“……是我不好，不该骗你。”

敖念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敖玉：“我其实知道，王兄说那些话，也不是故意骗我，是想给我一线希望……但是，但是知道了是假的，我还是觉得难过极了……”

她伸手反握住敖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言道：“王兄，你以后可不可以别骗我？”

“……若是旁人骗你，你可会如此难过？”敖玉却忽然反问了她。

敖念神色怔怔地眨眨眼，而后缓缓摇摇头：“旁人说的话，我未必会听，也不会轻易去信……可是王兄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听，也都相信……所以唯独王兄骗我，我最难受。”

他定定看着她眼里那超出承载而落下的泪，倏尔捧住她的面颊吻去那滴泪水：“好，我以后不会再骗你。”

随后揽着她将她圈在怀中，轻轻拍扶着她的后背，眸色沉沉将许多情绪藏在阴影中，声音却温柔地哄着她：“别再哭了，念念每次哭啊，我都觉得你的眼泪跟刀子似的，一下下往我心上扎……”

敖念被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王兄尽说胡话……不是说要去两月么，怎么忽然回来了呢？”

“战局有变……你这几日都跟敖莺聊了什么，怎么说到了关于你义父之事？”敖玉不动声色的套着话。

敖念不疑有他，被问到就直接说明：“也不是……就当年我放的小龙舟你还记得吗？后来居然被哪吒捡到了，他说不能给我实现愿望，但可以带我去见见义母……我自然问起了义父，于是便知道了。”

“哪吒……”敖玉想起了那次龙王祭和哪吒对视的画面，一时也有些茫然对方的举动究竟是何目的。

哪吒并不是那种会跟人玩阴谋诡计的人，至少在敖玉的了解来看，哪吒若不是有着捉拿念念义父义母的前提在，大概自己也挺想跟他交朋友，毕竟三太子削肉还母削骨还父的风骨，非常人所能及，为求正道与父为敌的果敢亦是令人憧憬。

但现在，哪吒为什么要对念念另眼看待……敖玉是真想不透的，改日直接登门拜访问问吧，以哪吒的性格，应该不至于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