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2/2）

苏斩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他的笑容熟悉得让它心疼，好像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也有人曾对它这样笑过，看似满怀恶意，眼底却无比温柔。

裴修珩指尖轻轻一点，水晶棺以他指尖点到的地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齑粉，劈头盖脸地糊了苏斩一身。

“咔哒咔哒！”苏斩反应不及时，被弄了一身的水晶渣，细小的碎屑滑进骨头缝里，带来一阵刺骨的疼。

温柔什么的，果然是错觉！！！

“呵呵，”裴修珩优雅从容地站了起来，恶劣地笑出了声，“这是谁家的小亡灵，真是好狼狈啊！”

“咔哒咔哒！”苏斩感觉到了危险，将匕首横在身前，警惕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裴修珩一怔，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斩手里的匕首。那把匕首通体血红，匕身微微有些弯曲，材质也很奇怪，要比木料锋利得多，又比铁石多了几分温润。最诡异的是，一看到这把匕首，他空落落的心似乎一下子就被填满了，被吵醒的暴戾情绪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羽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一把将傻乎乎的苏斩拉到了身后，对着裴修珩连声告罪：“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少爷也是无心之失，不是有意打扰大人的！”

“啧啧，是阿楼啊，两百年了，怎么还是这副皮包骨的寒碜样？”裴修珩笑意不达眼底，“你刚刚，叫它小少爷？”

“是。”楼羽连忙回道，“主人昨天才找到的它。”

裴修珩矜傲地点了点头，“我大人有大量，不会再追究了。”

苏斩：“咔哒咔哒咔哒！”什么你就不追究了，讲不讲理啊！

裴修珩上下打量了苏斩一番，摇头叹息道：“没想到苏瑾他弟弟，居然会是一只亡灵。”

苏斩：“咔哒咔哒咔哒咔哒！”亡灵怎么了，又不用你养！

“咦，等等，你身上分明有生魂的气息。”裴修珩越过楼羽，一把握住了苏斩的肱骨。丝丝缕缕的黑气自他掌心飘散出来，缓缓缠绕在苏斩的身上。

苏斩刚想挣开他，一种奇怪的束缚感便席卷了它。苏斩一向引以为傲的雪白的骨头上，细密的黑色咒文缓缓浮现出来，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这是……”楼羽惊呼出声，“缚魂咒？！”

“咔哒咔哒？”苏斩疑惑地看向他。

裴修珩皱眉道：“缚魂咒是一种无比歹毒的咒术，将生者的灵魂禁锢在躯壳内，让其永世无法入轮回，直到肉身腐化骨骼朽烂，中招者便也跟着魂飞魄散。”

虽然不爽这个小鬼吵醒了自己，可一码归一码，苏瑾待自己不薄，他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弟弟。裴修珩好看的眉毛狠狠皱起，有些严肃地问道：“是谁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给你下这么阴毒的咒术？”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缚魂咒是我下的。”

苏斩闻声望去，苏瑾沉默着站在门口，表情晦暗不明。

裴修珩看着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不解地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苏瑾随手将躲在门后暗戳戳探头往外看的水鬼团成一团塞进茶杯里，轻声道：“逼不得已。”

苏斩迟疑了一下，放弃了追问。深入骨髓的依赖和信任感不会骗它，再去探究那些无意义的过往，只会让兄长伤心。

想到这里，它选择性遗忘了刚刚的对话，屁颠屁颠地跑到苏瑾身前，委屈巴巴地跟他告状：“兄长，你可算回来了！刚才……”

苏斩耐心地听它说完，抬手摸了摸它光滑的前额，然后转头看向裴修珩，淡淡地道：“你醒了？”

裴修珩点了点头，“显而易见。”

苏斩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刚刚欺负了阿斩？”

出于某种直觉，裴修珩断然否认：“绝对没有！我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欺负它？！”

苏斩气呼呼地跺了跺脚，抬爪便将自己的头骨摘了下来，用力地甩了甩，囤积在骨缝里的白色碎屑纷纷扬扬，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飘落。

裴修珩扯了扯嘴角，顶着来自苏瑾的死亡凝视，艰难地道：“我可以解释的。”

苏瑾冷冷地道：“解释。”

裴修珩：……好吧我根本解释不了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