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2/2）

某种怪异的感觉一闪而逝，裴修珩皱了皱眉，只当是错觉：“你觉得哪里可怕？”

苏斩心有余悸：“人类的飞行法宝好可怕，虽然又小又慢又不透气，但数量很多，到处都是，还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和难闻的气味。”

裴修珩低下头，看着书上关于汽车的介绍，可疑地陷入了沉默。

苏斩用强调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真的好可怕！”

裴修珩无奈道：“不是什么飞行法宝，只是人类的代步工具。大多数人类都没有修为，寿命很短，只能依赖科技。你说的那个东西叫汽车，也是科技的产物，用你能理解的说法……姑且算作很高级的机关术吧。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用不着大惊小怪。”

“原来是这样。”苏斩恍然大悟，同时又有些羞愧，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将原本担在腿骨处的手肘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不知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只听“嗒”的一声轻响，客厅墙上悬挂着的那面不知作何用途的黑色镜子突然亮起，紧接着，镜面上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个长着獠牙的吸血鬼公爵，有节奏地摇晃着手里装着红色不明液体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

说时迟那时快，裴修珩眼中红光大盛，一个闪身越过茶几，确保不会殃及到苏斩之后，简单粗暴地举起了拳头，只听“砰”的一声，那面突然亮起的镜子顿时布满了裂痕，不甘地闪了几下，再度恢复了一片漆黑。

裴修珩皱了皱眉，缓缓收回了手，一向无坚不摧的拳头居然在微微颤抖。回忆起刚刚那阵不同寻常的酥麻，他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凝重，两百年不见，那些杂碎的手段越来越诡异了。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一场恶战不可避免，自己倒是无妨，可若是将苏斩牵扯进来，苏瑾那个死鬼绝对会把自己抓起来炖汤。

一念至此，裴修珩转过身来，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刚刚还一脸乖巧的小骷髅翘着二郎腿，从骨子里散发着浓浓的嘲讽。

裴修珩视线下移，小骷髅的掌骨里，捧着那本刚才被自己碰到地上的近代科技大全。书被翻到了偏后的部分，一幅高清彩色插图上，赫然就是刚刚被自己打碎的黑色镜子。

凭借着血族极好的眼力，裴修珩有些茫然地念出了下面标注的小字：“液晶电视？”

苏斩捧着肋骨哈哈大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用不着大惊小怪，嗯？”

裴修珩：“……”

嘲笑一个小心眼且记仇的男人的后果是，苏斩也被按到桌边学习。

苏斩看着那一个个陌生的方块字，觉得自己一个头骨两个大。

裴修珩状似淡然地用红笔给液晶电视那一页标上星号，善解骨意地劝说道：“不就是识字嘛，下几天苦工就好了，我每几百年就要重学一次，你一次性就到位了。”

苏斩闻言抬起了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它好像看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从裴修珩周身散出。迟疑了一下，出于某种小动物般的直觉，苏斩决定还是不要提醒他书页已经被划破了的事实。

裴修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若无其事地将书合上，默默背起了繁简字对照表。一时之间，一种诡异但祥和的学习氛围笼罩了整个客厅。

直到夜幕降临，两人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有些枯燥，但胜在平静。

打破这份平静的是突然亮起的传送阵。

一阵柔和的亮光闪过，削瘦的白衣青年凭空出现，对着裴修珩躬身道：“大人，有客来访。”

裴修珩放下钢笔，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唇角：“什么样的客人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楼羽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是左怀瑜，隔壁重案组的法医，主人的……朋友。”

“那个死鬼居然会有朋友？”注意到小骷髅的不悦，裴修珩话锋一转，“苏兄不在，你们不开门不就行了吗？”

楼羽眼角抽了抽，“他有钥匙。”

裴修珩相当意外，还有些懊恼。这一觉睡得太长，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的精彩，那只死鬼的弟弟找到了不说，居然连房门钥匙都送了出去。

苏斩对那个阳光又温柔的青年很有好感，不由开口道：“关于我们的事，他知道多少？”兄长曾经承诺过，会给他一个解释，也不知解释到了什么程度。

裴修珩转述了他的疑问。楼羽摇了摇头，苦笑道：“主人的事情，哪是我能探听的？”

“那就要小心不要吓到他了。”裴修珩顿了一下，转而道，“你们藏起来不被发现不就好了吗？”

楼羽忧心忡忡地道：“往日可以，但今天不行。中元节临近，按照惯例，今天鬼差会来提人。”

“咔哒咔哒？”苏斩歪着头，很是疑惑。

楼羽解释道：“主人看守的地方圈禁了很多恶鬼，鬼差隔三岔五就会过来，将它们押往地府。若是被凡人看到，恐怕会有些麻烦。”

裴修珩叹了口气，仔细地理了理袖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麻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