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2)
刘太后身着龙袍, 立在等身高的铜镜前。
镜中的人, 威严无匹。
可不是,这可是龙袍, 穿上了这身黄皮,再坐上金龙宝座,是个人都能看出权势滔天。
这身龙袍与男子龙袍又有些不同, 刘太后性喜奢华, 服装也好华丽隆重。阳信知托着衣裳下摆, 笑道:
“娘娘穿这身,才真正是日月都颠倒,正了过来。”
刘太后忍不住一笑:“你呀,就光剩下一张嘴了。牝鸡司晨, 的确是日月颠倒, 还正什么?难道不是天道都反了?”
阳信知道:“娘娘此言差矣。自娘娘登后位,哎, 永正陛下专宠贵妃,荒废国事, 多少政务都是娘娘来处置。后来,先帝即位, 娘娘才过了几天闲适日子。可当今幼帝即位, 娘娘便又操碎了心。”
“即不在其位,也谋其政, 娘娘何不上尊天示, 顺应天命, 得个名正言顺?”
刘太后将龙袍解下,换上常服,信心满满:“收下去吧!哀家再见它时,必是光明正大之时。”
她又问阳信知,谢缜此人如何。
阳信知道:“娘娘不是先行让卢公子去打探过了吗?”
刘太后眼皮也不抬:“一朵牡丹花,落在十个人眼中,就有十种风姿。何况是个人?哀家也听听你说的。”
阳信知稍微琢磨了一下:“虽然行程紧急,但毕竟是眼下一等一的大事,奴婢也特意打听了一下。这谢缜在山阴,倒还有些良善名声。尤其他是宗室,又英俊无比,那可是众多人心慕的佳郎。”
刘太后“嗯”了一声,虽有些许意外,但并未有丝毫动容。
阳信知摸准了她的心思,接着道:“不过啊,这谢缜自己是个守成中庸之辈,并不得多少智慧。那些赈灾施药、收买人心的举措,多半是他继母姜氏与山阴县令沈大人教导的,自己未必有什么主见。”
这一点,刘太后是信的。
盖因,谢缜从前有意麻痹朝廷,朝廷派下来人,都有意糊弄。每年送上请封世子的折子,都是殷切小心。
一个堂堂男儿,将区区世子之位瞧的如此之重,也就罢了。偏偏还只知道上折子请求,不懂得半点谋求。
此等没有半点心机之人,刘太后是瞧不上的。
“接着说说。听说他今年二十已过,崔曚不过二十有四,已经统领禁军,怎么他还在听继母和世家伯父的话?”刘太后嗤笑一声,“是还没断奶吗?”
刘太后爱听,阳信知越发朝这个方向说,这些天,他查到的,也的确就是这些。更别提,一个活生生、软绵绵的谢缜,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呆了十余日。
阳信知能不知道,谢缜是个什么好摆弄的性情吗?
“娘娘有所不知。谢缜自幼并无生母教导,后来才有了这位继母姜氏。”
阳信知于是生动形象的将谢缜生母刘氏如何如何作妖的往事,当做话本子说给刘太后听。——刘太后虽然醉心权欲,可她还是个女人。女人都好听这些艳色旧闻。
“山阴侯把旧事瞒了下来,但奴婢打听的清楚,当时刘氏拿了钱,带着谢世子回娘家。倒也算相安无事,谁知道,半道上,竟然遇见未见时的一位旧相识。”
刘太后:“莫不是方才和离,就要找下家?”
阳信知说,正是。
“二人打的火热,在外游玩,好比那新婚的小夫妻,这就顾不上谢世子了。等刘氏偶尔有一天想起小娃时,谢世子已经病糊涂了,请了大夫来瞧,说让准备着吧。刘氏吓破了胆,忙使人把一个病的昏迷不醒的小孩儿给送回了山阴候府。”
“到了侯府之后,那时侯爷还在狱中,幸而还有几个忠心的老仆未曾离去,请了大夫,又不知用了什么偏方,硬把要咽气的小孩儿给救活了。”
刘太后听到这里,摇摇头:“说起来,这谢缜的运道,也太不好了。生母不是个省心的东西,谢靖又是个糊涂虫。这刘氏如此毒妇,后来回头,竟然也敢接纳?还白白的丢了姜氏,真是拿鱼目当珍珠,美玉却当成顽石丢弃。可惜,可惜,这么个遭报应的负心汉,居然傻了!”
“他要是不傻,真想知道,他悔不悔。”
阳信知道:“娘娘也不必为谢世子打抱不平,现如今,谢世子不是迎来了天大的际遇?”
刘太后点点头:“这倒不错。只要那两个老东西肯点头,这自小倒霉到大的小子,就坐上了至尊之位了。”
“这样算来,的确比晋王孙要好拿捏的多了。只不过,到底年纪太大。只怕……”刘太后心中的犹豫一闪而过。
谢缜的确年长,但性情软弱,身后又无什么得力的倚仗。不像晋王,那老狐狸连龙袍都制好了,手下还有军队,只怕这京中,也有不少他的人。
阳信知道:“不过二十出头。娘娘可记得高宗?在位三十多年,到后来却仍然被则天女皇夺了权,可见,这年龄不要紧,全在于您的手段。”
刘太后眉峰冷厉一挑:“不错,哀家参政也有二十余年,难道,连这个毛头小儿都拿捏不住?”
说到这里,刘太后已经完全打定主意。
阳信知笑眯眯的候在一旁服侍,稍稍放下了心。
刘太后看出他的小把戏,道:“你就这么怕晋王找你的麻烦?放心吧,哀家必找个机会,除了他!”
刘太后素来雷厉风行,之后并不耽搁,斥退了一小部分,在殿外求见陛下的朝臣,便轻车简行,到了安置谢缜夫妇的别院。
谢缜二人虽被人看管,但到了别院,也能出来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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