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2）
幼帝停灵, 棺椁前, 刘太后宣读懿旨，谢缜即位大统。
永新帝落葬之后, 刘太后命钦天监算出吉日吉时，新帝登基，同日, 册封皇后。
登基当日, 还出了一点小岔子，新帝祭天时, 香炉不知何故，竟然塌了。当时，群臣之中的礼部侍郎立即跪下, 言此乃不吉之兆，只怕是天命不受。
刘太后——谢缜与幼帝谢绍乃同辈, 谢缜继位, 她也依然称太后，她微微一笑, 道：“陛下乃皇室正统，又素有贤德之名, 如何便不得天命？”
礼部侍郎一开口，群臣便有附议之势。刘太后雷厉风行, 不等这些人开口, 便道：“祭台是何人所设？”
余尧中便高声秉明, 正是礼部众人。
刘太后冷笑一声：“你是礼部侍郎, 若是心存谋逆，在祭台上动手脚，轻而易举！竟然还敢假称天地不受？！”
礼部侍郎急忙喊冤，往臣子中打眼色，示意他们出来，一齐对刘太后施压。可还没来得及，余尧中便虎步而下，竟然两手扛起了礼部侍郎，径自走到了火炉之前。
“新帝祭天，便是求问天地旨意。依哀家看，今日风和日丽，便连香炉中的烟雾都呈现祥瑞之势。卿却非说，此乃天地不受之兆？也罢，也罢，哀家也不能代表天命，不若，遣你去问一问，天地究竟属意何人为明君？”
话音刚落，余尧中就把人投进了火炉之中。哀嚎声响起，火焰猛地升腾起来，很快，又随着消失的惨叫声，平静下去。
谢缜目不斜视，垂目拱手，立在祭台之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变幻，似乎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原本这祭台之上，是没有刘太后的位置。此时，她却着褚金华袍，径自站上了祭台。
“诸卿，幼帝自幼年时，便在哀家膝下。如今却不幸早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夜不能寐，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君正值壮年，贤德爱才，正是国之大幸，百姓之幸，也是哀家之幸。”
说完，示意谢缜继续祭天。
这些事，似乎与姜似练都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按理说，若是真的册封皇后，姜似练少不得也紧张紧张，意思意思，毕竟，也是一国之母的名头，至少，宫中事务，也要操心。
但这也就是做“傀儡”的好处，如今她什么宫务都不必操心，只要严装以待，走足礼数就行了。
这些礼数，还有不少，都被刘太后以幼帝新丧，不必太过铺张为由，可简省了。倒是远远没有那么累。
姜似练先回永安宫，入夜之后，就安寝了。半梦半醒之间，身边一沉，便知道是谢缜回来了。
她往里面滚了滚，让出半张床来，含含糊糊的问他：“怎么这么晚？”
谢缜捏着她肩膀，小声道：“明日要上朝。”
哦，刘太后自然要教他不少东西，虽然是个傀儡，但起码样子要过得去。
而且，晋王也要进京了。
晋王得知消息，暴跳如雷，自觉被刘太后所蒙蔽，失却先机。然此时大位已定，晋王急急传书儿子，命他返回晋州，自己却上京恭贺新帝，最要紧的，还是要与“刘氏这个老虔婆好好理论理论”。
便是谢昉暂时做不成皇帝，但谋夺一些实权在手，也还使得。
姜似练脑子里还是浆糊的，但却有一根明明白白的线。原本，这个皇位应当是晋王孙谢昉的，现如今，谢缜横空出世，把这个黄金龙椅给抢到了手，首先不忿的，自然是晋王。
想到这里，她就问出疑惑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晋王孙能坐这个位置？”
“晋王与刘太后在京中时，便是一丘之貉。和宁帝，也就是刘太后的亲生儿子继位之后，有一回重病，眼看就不行了。当时和宁帝无子，刘太后便提出，将晋王孙谢昉过继为太子。”
“后来，和宁帝痊愈，谢昉也被送回去了。可当年他在和宁帝身前侍奉过，仍然可以算得上嗣子。”
姜似练照他所说的，大略算了一下，当年谢昉进宫时，也才七八岁。
一个孩子，为了祖父和父亲的野心，离开故土，独自一人来到了京城。他的来到自然对许多人有妨碍，也承担了许多人的利益。可对于刘太后来说，提出过继的是她，但这个孩子，明明白白的在提醒她，她的儿子活不长了。
自然，她不会对这个孩子，过于和蔼。
大概也能猜到，童年谢昉在宫中的经历并不算美好，竟然被逼得了躁狂之症。
姜似练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谢缜。
谢缜失笑：“你看过谢昉的脉？”
姜似练是看过的，但那日谢昉并没有异常。“这种病症，通常是间歇发病，且含有触发点，只有发病时，我才能确定。”
谢缜听完，慢慢坐了起来：“月圆之夜发病？这个说法……”真是有点啼笑皆非。
姜似练听出他的意思，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原本就是心病，何况，他隐藏的深。只不过，原先是在晋州，如今又到了京城，还如此不利，你说，他病情会不会更严重？”
谢缜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吃了些什么，在宫中可还好，又道：“不必管这些，你保护好自己要紧。”
姜似练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二人进宫，也是一步险棋。目前为止，皇宫仍在刘太后掌控之中，谢缜此前虽然有些许部署，但都是十分要紧的眼线，轻易不会动用。
姜似练道：“我晚上吃了黄花鱼，后来又吃了一碗藕粉丸子。宫里的御膳，确实不错。刘太后巴不得我憨憨傻傻，就知道吃吃饭、喂喂鱼、赏玩赏玩首饰，不会难为我。倒是你，更要小心。”
谢缜道：“无妨，我只要做个老老实实的小傀儡，就算有人质疑我，刘太后也会去冲锋陷阵。”
姜似练睁开眼睛，仔细的瞧了瞧他：“我看你装傻子，装的不像。我夫君怎么看都是一副聪明相。”
谢缜又觉好笑，把她塞进被窝里：“睡吧。就是刘太后发现，我有些不同之处，她此时忙着铲除异己，也没空理会我。何况，她扶持我，首先不是因为我傻……”
姜似练顺口接上了话：“她首先是觉得，自己足够的聪明，全然可以掌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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