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莲动（2/2）

路归云实是忍不住，“我错了，今日本不该来扰你清静，只想你禁足后能吃上一口甜的，却不想给你害成这样。”

说着竟是笑出了声。

花令宣不理他，咽了几口水，复将两包点心细细嚼着，尽数吃下肚去，才道，“谢了。”

“可算吃完了。”路归云已剥了青灰衫子，露着一副玉样小身板靠在炉子边，“快来烤衣服了。”

花令宣就坐过去，火灵息运于掌间，将那小衫缓缓蒸干。又打了一回坐，将自己身上的水汽慢慢蒸去。整个人白气袅袅，颇有仙家之韵。

他觉得身上终于暖和过来，抬眼就见路归云披了衣衫，坐在对面，正撑着下颌看自己。

“阿宣，若不是你身上的灵息这般纯粹，我真要以为你是只莲花精了。”

花令宣睁大了眼，听他很是认真地继续道，“我初见你那日，你也是这般，身上绕着白气，看上去就和刚化形的小妖怪似的，抱着支莲花都吃力。”

花令宣被噎了一句，“我……”

“后来我一想，也对，哪里有妖怪抱着自己本体到处乱跑的。”说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好友面色如酡，“怎么脸又红了？”

“我那日，中暑了。”花令宣道，“是给日头烤成那样的。”

“师叔也就是不知道你不经晒，否则哪里用得着禁足。把你往太阳底下一放，过不了一会儿，还不是要乖乖认错。”

“我无错。”花令宣道，“师父本就说过，心有疑义自当提。”又道，“那卷上所言‘诸行无常，一切皆苦’，是与常理不符。”

“我是说这个错了吗？”路归云道，“况你以芸芸众生度界外之人，总要教师叔认为你误了教义。”

“倘是教义有误呢？”花令宣淡眉微蹙，“我既存此世，是为芸芸者众，为何要超世而存？界外无物，我将不我，非我之道。”

“你既欲修佛，就该知道佛理中存超脱无我之说。”路归云道，“无我，方能渡我；渡己，方可渡人。”

“既已无我，缘何渡我？”花令宣道，“这仍是在说，人本自苦而生。可人生既苦，何世上济济者皆求长生？”

“众生有苦，苦中寻乐是为所求。”路归云也蹙了眉弯，“问道长生，必循不苦。这恰能证得人生来便苦，否则为何会求不苦之法？”

“长生非乐，所求为我。”花令宣仍道，“我本不苦，苦是心为物所困。”

路归云叹了口气，“也罢，你自有道理，只这些话不要再让师叔听见了。”

花令宣点了头，“但师父回来，我还是要与他探讨的。”

“……当心师父罚你站墙角。”路归云道，“被晒化了，我可也没招了。”

花令宣便笑了，“师父只会说我距大道甚远，还需多读慎思，不要被困惑拘在了一角。”

“可道理我都懂得，越想却越觉不妥。”顿了顿，“归云，大抵我真与此道无缘吧。”

“真的吗？若是无缘，师叔祖怎在初见你时就送了支供佛圣品？”路归云道，“映山之莲，可是连师父都不能经手的。”

“那大概……是我与师叔祖有缘吧。”

“好一个不识好歹的莲花精，师父白疼你了！” 路归云也就笑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