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收（2/2）

路归云忽然有些慌了，麒麟之影一度溃散，只被他提气强凝，与那朱雀继续缠绵嬉戏，不教花令宣断了禅机，失了道心。

直至闭关结束，路归云仿佛察觉到了自己不可捉摸的心思，心中失衡，实是无颜面对好友。这便一步步将两人隔离开来，亦想让自己好受一些。

因每次面对花令宣时，两人影身相应的美妙残响便在他体内回荡，久久不去，一如业火焚烤道心；乃至最后看着手上那串珠子时，指尖都要颤栗，再不得安息。

他快走火入魔了，却无法同任何人言说。

而花令宣渐渐不再与自己一道修习，反是闭在屋中，若有所思地画起了剑谱。他明白这人已得其道，与之相比毫无所获的自己，便是辜负了千载难逢的闻道玄机。又生了心结，恐就此一生再难有所进境。

情之所起，非应有时，误人误己。

路归云心里的劫火，自那时起便难将息。那火逐渐烧了上来，焚透了他的眼睛。教他目光炙热，却如盲者迷风林。

而他决意断发闭关时，心腔早已熬干了。

他很久不曾同花令宣说话了，主动开口那时，分明看见好友眼底的惶惑与喜悦。而他垂了眼去，只一派漠然道，“我已与师父约定，明日开阁闭关。”

他说，“望你……好自为之。”

花令宣心中一顿，亦是垂了眼去，半晌才道，“好，我这便收拾行囊。”

路归云轻“嗯”一声，仍不看他一眼。

花令宣受了长年冷遇，已有些想不起好友温和忱挚的面容与那些亲密无间的打闹该是何种模样。而今，到了即将分离的时刻，他又觉出一点迷惘。

从7岁相遇起，便是一见如故。他在伽蓝园中住下后，就未曾想过会与这人分开。两人从前那样要好，为何如今却成这般模样？他不免怅然，左右一夜未眠。隔日天亮想要对好友说些什么时，那人早已不在榻上了。

自更衣净面，临行前望了望屋内陈设，看到昨夜所收的包裹。末了，却未取一物，包括伏凌剑，亦是搁在桌上未动。这桃骨剑经他魂息与心法调养至今，已能辨得善恶，不再滥杀。

他自觉有负于佛道，更不能将昭华秘宝归为己有。孑然一身行至映山湖畔时，倏忽觉察到了愈益浓厚的伽楠之息。转首之间，却如初时，又见一岸红莲清幽。

便知路归云有言未尽，亦是将人等来了。

却只一眼。

纵一眼千万年，依是无言。

花令宣发现他不懂路归云在想什么了。所以他便不再去想，继续往南境而去。

一路笙歌，步入繁尘。洞庭八百里锦绣。

却是月上云收，凭仗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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