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思（2/2）

“兵刃锋利，莫伤了自己。”她道，“莫伤了他人。”

花令宣心中微动，知母亲这已是允了自己修剑的意思，这就喏了一声，道，“母亲教诲，谨记于心。”

花家主便笑道，“芸娘既已首肯，我便没有阻止之理。”顿了顿道，“不过阿宣莫急，你需行了束发礼才能自由走动，再想去何处也无人遮拦。”

便是几度秋凉，风叶鸣廊。

花令宣这一礼可谓声势空前。不止五方家主皆临，便连昭华寺，委羽山，昆仑台，沧浪岛等处亦是俱与相赴。闹得太合之中人心惶惶，纷言这名不见经传的花家主之子区区束发小礼，怎地便将五方四境的名流汇聚一堂，煊赫之时尤胜十年一期的五方会。

而见礼之众纷至杳来，为得仅是那帖上所言真身之事。

路凌扇方行过及笄礼，这便随父母一同赴洞庭渚。于那偃虹夜宴上，知晓了两年前映山湖岸那一眼心悸之人的名字。

她虽为闺阁女子，却是中土闻名的才女。一手辞藻清丽，行文雅润，与那华艳姿仪，姣窕形容交相辉映。正是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三日后，闻花令宣行礼开涅之时，广陵城中问玉皆放，停著执笔而成一辞，即曰《玉问》。

鹤鸣九皋，声闻于野。

佩环至止，庭燎煌煌。

夜耀金波，朝倾玉露。

烂昭未央，日月齐光。

目蕴天姿，心涉渊泉。

梧栖凤采，泽映鸾章。

云想雁回，山笑鱼涌。

风华绝代，杳渺无双。

思君太息，劳心忡忡。

君为玉问，孰为墨访？

五方四境遍布奇花异草，异丽殊香，唯广陵问玉称花中之王。

这世间唯一品姹白牡丹，确实当得此名号。

而此辞之后，花令宣美名与其朱雀真身便传扬开来。因他一身雪衣，涅纹又正是牡丹，太合中人皆以问玉为其雅号。

路凌扇回了广陵城后，有无事间都要望着窗上那盆问玉发呆。

她知与己相似之人不在少数，只道那白衣少年莲华中去，牡丹中来，当真风雅绝俗，举世难求。

又暗弃自己当日怯意缠心，兀自望了他那样久，竟是一句问候也不敢出口。

她于商秋之时怀满一腔春意。闺友密会间故作洒然，遍遍叙及偃虹宴景，引得一众少女轻声细呼，捧望手中画卷不能自拔；私下自处时却无人诉说，思及心上人澈净澄明，犹空照水，每每含笑泪下，便如火焚目，不得自拯。

其后不久，她即听闻花令宣赴东境而去。因其姿容昳丽无双，一时风头无二，望汤一郡几成济济之地。便又记起夜宴之上，五方家主皆致意以其为尊时，那少年一派恬澹，礼度天成，隐隐已有上位者之风。

心底渐起涛澜涨落之声。辗转反侧，卷帘起身，以笔记之，曰：几时念平波潋滟，辗思如海复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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