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神 出城（1/2）

两人坐在假山石上干等起来。

“我现在看什么都是绿绿的。”巫真揉着眼睛道。

“对于陨世之神，灵山十巫有何了解？”武观问道。

“这回你先说，你一定多少知道一点，不然不会相信那个老婆婆。”

武观望着一天碎星，静默地回忆了一阵。

他道：“昔年神界争霸，正神和邪神展开旷日持久的较量，就如同人界的黄帝战蚩尤。最后邪神败走，正神追击，双方的部下在追击战中各有伤亡，纷纷陨落人界。这些陨世之神中幸存下来的，即便沦落到同样的处境，也没有忘记本来的身份，没有忘记各自所属的阵营和效忠的主君。他们在人界延续着战争，只是都隐藏了身份，在试探和被试探、结盟和分裂中明争暗斗，至今不休。”

“你觉老婆婆是正神还是邪神的手下？”

武观冷笑一声，淡淡地摇着头道：“所谓正邪，很多时候只是成王败寇的涂描，若要以杀不杀人、杀人多少来论正邪，成王者才是世间至邪。”

巫真又问：“那你怎么区分正邪？”

武观抓起剑，往眼前一横，色泽古朴的剑鞘上镂着“怀刃”两个字。

他目光摩挲着这两个字，掷地有声地道：“怀刃者，锋藏于鞘，非正非邪；恃刃杀戮者，究其心而断正邪。一个人怀刃藏锋，拥有杀戮的力量，不能以此论断他的正邪。这个人的正邪，取决于他使利刃出鞘的动机。他若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为了一己私念让别人付出血流成河的代价，那便是邪非正。他若是为了守护，为了匡扶正义，命运迟早会给他出鞘的机会，他若毫不犹豫地以杀证道，那便是正非邪。”

“你有时候说话真像个老人家。”巫真把脚收了上来，抱着膝盖，歪着头瞧着他。

武观把剑往旁一靠，道：“这都是我老师说的。”忽然又笑了一声，“她要是听见你这句话，可要狠狠闹心一阵子了，她最忌讳别人把她和‘老’字放在一起。”

“那你平时怎样称呼他？”

“在外叫姐姐，回宫叫师父，敢叫一声‘老师’，少说半个月不搭理我。”

“你老师是女的？”

“嗯，是个美人。”

“她教你什么？”

“剑法，和为人。虽说我不是样样都跟她学。”

静默了一阵，武观又道：“你该回答我了。”

巫真却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其实我的哥哥姐姐也说过和你老师差不多的话。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教育我不要总是以好啊坏啊、正义邪恶之类的标准去评判他人，也不要这么标榜自己。我长大一些后，他们又告诉我说，有些人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就是要教我明辨何为正，何为邪，继而抛弃正邪执念，奋不顾身地去帮助或者杀了他们。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明白。”

武观盯着地面一动不动，似乎在咀嚼这番话。

巫真恢复了轻松的坐姿，道：“巫族关于陨世之神的传说，重点是那个邪神。他战败后一边逃窜，一边命手下在人界大肆屠戮，以分去正神追击他的兵力。人界有八个地方被他的手下杀成了无人区，这八个地方至今被保护在结界里，官府也让周围的人全部搬走，方圆十里处立了界碑，不准任何人涉足，因为那里面的怨气实在是太重了。”

“墟荒八州。”武观道。

巫真点头，又道：“这八个地方的结界是巫族和正神的手下共同筑起来的，用以保护周边的人民。巫族在抗击邪神、保卫世人的战斗中，可谓是倾族之力，除了当时还是孩子的哥姐们，其他人后来都……”

“等等。”武观一抬手叫停了她。

巫真道：“干嘛？”

武观保持着抬手的姿势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巫真翻起眼睛，扳着手指道：“嗯……我应该有……十三，不对，十二岁了。”

“你大哥今年多大了？”

“他……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武观调整了坐姿，正对着她道：“之前在太寰枢宫上，我以为灵山十巫是以名号论辈分，不讲血缘，所以你说是你大哥传我们镇祀之法，我才没有深究。然而我以为的究竟对不对？”

巫真眨着眼睛，没有马上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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