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到。”短暂的电流声从通讯频道里传来，景睿很快作出了回应。

“定位王型坐标，切换无人驾驶模式，启动紧急自毁装置……”

“江浩宇！”林问泽狠狠地抓过了他的领子，咬着牙问，“你让他，去送死？”

“小泽，”江浩宇用拇指按住了扩音器，冷淡地道，“记住你的职责，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林问泽紧紧皱着眉头，一把松开了他，有些焦躁地做了两下深呼吸。景睿和往常一般冷静的回答传进了他的耳朵，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收到”二字，林问泽心头突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无力感，宛如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心口，无论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他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外人似乎艳羡他的强大，而只有他自己，每一天都在憎恨着他这不为人知的脆弱本质。

要想让战舰准确无误地在设定位置自爆，驾驶员绝不能过早切断自己与战舰的联系，或许要在爆炸前两秒，或者更短的时间之内才能达到要求，尽管每艘战舰都配备有紧急逃生舱，但真的有人能用它成功逃离吗？逃生舱只是一个铁球罢了，如果弹射时，或者坠落时被虫喷到酸液，一下子就会被整个腐蚀掉！林问泽突然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景睿救过他，单凭着这份恩情，他也决不能坐视不管。而这其中掺杂着的更复杂的感情，他没有意识到，更加说不清。

“你去哪里？”

回答他的只是舱门重重关闭的声音，江浩宇垂眸看着主屏幕上弹出的系统通知，林问泽驾驶着护卫舰离开了。他突然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屏上，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其余队员火力掩护，都机灵一点！”

护卫舰比其他战舰的体型小一号，由于功能主要是支援，也没有设置重炮。林问泽操纵着它贴着海面飞行，他没有哨兵那样强大的五感，只得靠探测器和自己的经验来躲避虫族吐出的酸液和火焰，还要分出空隙关注上方的情况，这让他非常吃力。他不信任何的神，但此刻在炮火中穿梭，听着陡然响起的战舰自毁警报声，他却忍不住胡乱地祈求起了神明，似乎这样就能给景睿多一点点力量。

这一瞬对他来说很长，他几乎默念完了他所知的每个信仰的名字，才听到了那声响彻云霄的爆炸，而虫族的行动在这一刻戛然停止，远处的海平面微微露出鱼肚白，在几乎静止的画面里，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球体，带着点点火光，宛若流星一般，从最高点降落下来。

护卫舰的机翼骤然向上伸展开来，像是一只合拢的手掌，将那个小小的球珍而重之地护在了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