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我非帝才,君非良人一(2/2)
“舌为利害本,口是祸福门。还望诸位珍重。”张良不紧不慢说完,童稚的声音里有一股威严,这是为神居上位者的气质。
“这里岂容你一个毛头小孩撒野?”
“长幼尊卑,我这毛头小孩都懂之礼,诸位岂会不知?九公子为王上之子,尊于诸位,诸位何不跪下行礼?莫非诸位觉得自己比王上尊贵?”
“你是哪家竖子?”有一人恶狠狠说。
“鄙姓张,可祖父不曾称我为竖子,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听到对面的小孩子姓张,那些王孙贵族脸上有些退缩,这韩国最尊贵的张家只有一家,而张丞相有得王上倚重,儿子又有出息,要是欺负张丞相的嫡孙,回去比定会被家族抽掉一层皮。
“韩非,你躲在一小孩子身后算什么?来日再算账。”
那群人不肯舍弃半点嘴上的便宜,说得凶,走得也快。
“你是否...也觉得...我太过窝囊。”
“不觉得,逞一时口舌之快招一场祸患,自是不值。那些纨绔子弟看似尊贵,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没想到...小小年纪...这般出色...”
“祖父教养得好。”张良所有为人之事几乎全是张开地身传言教。
“若是,我能...像你一样...罢了”韩非脸上写满悲愤。太子长琴不知道这一世陆压经历过什么?看着他这般也是很不舒服。陆压为帝之子,一直跋扈嚣张,骄傲自满,何曾这般唯唯诺诺?帝俊说这十世为处罚,自然不会给他太好的命格。
回去的马车上,张开地主动提起韩非。
“良子,你觉得九公子这人如何?”
“韬光养晦,厚积薄发。”
“看来良子很欣赏九公子。这九公子韩非确实是卓越之才,可...”张开地叹气,满觉可惜,“可惜没有一个受宠的母妃,没有一个尊贵的母族,这才华却成了负担。这王氏血脉,深宫后院可比我们想象中黑暗。我见过他幼时一面,口齿伶俐,妙语连珠。如今真是可惜了......”
“九公子结巴是人为?”
张开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
“良子,祖父今日与你说起这些,是要你知道不用歪门邪道去迫害旁人,也要护得住自己不受旁人的迫害。祖父老了,你还小,将来你要面临的艰险时,要有明辨是非的眼力,也要有明哲保身的能力。”
“多谢祖父教诲,孙儿终生牢记。”
“祖父,孙儿仰慕九公子才华,可否与之交往?”
“可交往,但不可深交,不可陷入王家纷争。”
“孙儿谨记。”张良表达应答,却不以为意。
第二日,张良去王宫寻韩非。由宫女带路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韩非的寝宫。花坛里的草木许久未修剪,有些凌乱,宫殿里装潢明显比昨日举办宴会的宫殿差多了,甚至比张府的更差,宫中没什么仆人,格外安静。
韩非在书房,待宫人通报,韩非主动出来接见张良,把他带进书房。
“斯室...陋矣,莫要...嫌弃。”
“是良叨扰公子了。”张良踮起脚尖,仔细看桌子上的竹简。
“游说要知所说之心,是指好迎合君主的主观好恶。”
韩非一脸惊喜。
“小良子...可看得懂?”
张良听到那称呼一惊,抬起头望了一眼,立马低着头,暗想:陆压转世自来熟的本性还是没变。
“跟祖父学过字,只能略微读懂表面浅显的意思,深意并不知晓,许多字也不认识。”
“小良子...这般...实诚...”
张良的脸红得更厉害。
韩非不知为何,后知后觉自己的称呼太过亲密,引起对方反感了吗?
“是我...称呼不当...”
“不是。”张良硬着头皮回,“公子不介意让良叫一句韩兄。”
“倒是...你占便宜了...我比你大...二十岁左右,可当...你叔了。”
“大伯父之子长于韩兄。”
“好。”韩非也不再推辞。
张开地教张良的都是为臣之道,而韩非教了张良许多治天下之道。他几乎每日到来向韩非学习,张开地自是愿意让自己的孙儿学富五车,韩非也乐得有人作陪。两人没有因为年龄差异产生隔阂,相处格外融洽自然。张良总给韩非一直认识许多年的熟悉感。短短半月过去,韩非要回兰陵稷宫继续求学。
离别那日,张良去送他,看着马车走远。他竟生出一股不舍,这种感觉是为神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他不禁自嘲,大概为人久了,人的情绪感受也更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