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愿言思伯，瑾自甘心一（2/2）

元亭就在离寿春城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山也算不上山，只是一个小山丘。元亭坐落在半腰，亭十几米远一条小溪潺潺而流。

乱世中的雅集与盛世中的雅集自然是大相径庭的。也不是什么文人吟诗作赋，鉴赏珍宝，只是各类能人找到依附者的一个媒介。

等周瑜到的时候，已经很热闹了。石桌上摆放一些食物与清酒，聚集着各色各样的人。有锦罗玉衣的贵人乡绅交谈，也有身着布衣的士人百姓。人很多，周瑜目光穿过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孙策，坐在亭子中心，被簇拥的孙策。

周瑜慢慢走近亭子，安静站在人群的最边缘。好一会，察觉身后有人拉他的衣袖，回头是一个比他还矮一个头的孩子，约十岁。

周瑜皱着眉，示意询问。那孩子见周瑜也不大，昳丽的面容虽然冷淡，但是也不凶恶，大着胆子说自己的需求。

“我找不到我姐夫，能不能帮我找找我姐夫。”

周瑜本不是多事的人，见孙策没有瞧他一眼更没有招待他的想法，眼下无事，就点头应下了。

“你姐夫身着什么衣服？长什么模样？”

“他很高，穿着黑色的衣服。”

周瑜目光往四周扫，他也就十四岁，在人群中也不高，而且穿黑色衣服的人也不少，并不能得知小孩的姐夫是何人？

周瑜摇了摇头，说:“着黑衣高者不少，不知何人才是你姐夫？”

“那你把我抱起来，我这样就高了，就能看得清了。”那孩子见周瑜的眉皱得更厉害，害怕他不同意，就乞求说了句，“好不好？”

周瑜黑着脸，僵硬地把孩子抱起来。孩子也知道看脸色，快速找人，没多久便找到了。

“找到了，我看见我姐夫了。”

孩子的语气里透着兴奋，想要用手抱一下周瑜，却被周瑜迅速放在地上。孩子有些失望，周瑜却觉浑身舒服多了。

“谢谢你，我先去找我姐夫了。”走了几步，回头，讨好地说:“你是个好人。”

周瑜看着他，想，好人，他应该不算，从根本上讲，他不是一个人。为人，努力为人，成为一个合格的人。

“孙公子，你在想什么？”

旁边说话的声音打断孙策的失神。

“现今，天子无威信，各方势力纷纷崛起……”

身侧的人继续讲，孙策却皱着眉，周瑜一到，他就看见了，也不见他向前，居然和一个小孩子交谈愉快，还欢喜得抱起来。难道他更喜欢与年龄小的相处，怪不得上次也不见与自己亲近，真是辜负自己对他的欣赏。他丝毫记不起，上次自己刻意的冷淡。

身侧的人见孙策的脸格外难看，以为是不满自己的言论，说得更卖力了。而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声说话。

“这不是周瑜吗？”

“就是那个‘曲有误，周郎顾’的周瑜？”

“没错，就是他。”

“听说他从小聪明伶俐，颖悟绝伦，尤其是文艺造诣，堪称绝世。”

“不是，如此，他还出生于舒县周家。”

“是哪个周家？”

“江东能有第二个姓周的世家，祖上三代都是朝廷命官。”

声音慢慢扩大，越来越多的人打量周瑜。周瑜很是不快，虽说，他是故意指出著名伶人弹奏的错误，因此传出的名声更胜。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做稀奇玩意观看，还是令人很不愉快。

开始有人跟周瑜搭话，周瑜应付，人越来越多。

“小瑜，既然来了，快过来。”

周瑜先是一怔，然后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见孙策已经走下亭子，点了点头，走向孙策，。

周围的人见是集会主人呼喊，亲密称呼，想是与孙策关系极好，也不敢造次，都安静下来。

“孙公子，好久不见。”周瑜作揖。离初次见面也过了七八天。

孙策不满周瑜礼貌的称呼，明明其余人都是这样称呼他，冷冷说:“周公子，好久不见。”

“接下来，你跟着我吧，这样无人会扰你。”孙策见周瑜在人群中难看的脸，故意解围。

“谢谢。”

随后，孙策接见了各种各样的人，脸上有了一丝疲倦，还是很有耐心的招待别人，没有一丝不悦，周到至极。周瑜默默跟在身后，也不打扰。

午后，天渐渐由晴到阴，云由白到黑，昭示一场风雨的到来。

“今日，大家能来此小聚，孙策倍感荣幸。可天色渐黑，恐怕是少不了一场雨，今日小会到此草草结束，孙策余味未尽。若大家有意与孙策深交，策就在寒舍恭候大驾。望诸位回家途中一路顺风。”

大家听孙策一言，纷纷应允，那丝丝因天气生出的不快也因主人的礼待烟消云散了。没过多久，宾客几乎都散去了，留着几个小厮清理满桌的杯盘狼藉。

见周瑜想要先行离开，孙策不快说:“周公子，随我一道回城吧。”

“嗯，在此谢过。”

“无须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