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2/2）

邵从湛只觉得全身无力，只有瞌上眼睑才好受些。听见开门的响动声，赶紧睁开了眼。

待看清来人，邵从湛紧紧皱起了眉，“你赶紧出去，换个人进来。”

即便庭月表现这样云淡风轻，但他心里十分清楚，瘟疫这种病，极易传染，况且他都不能好起来都是个未知数。

他舍不得拉她陪葬。

庭月避而不谈，直接忽略掉他的话，笑着将食盒里的小米粥端出来，语调轻松:“我给你煨了小米粥，这可是从昨晚就开始炖的，定是烂的连渣都找不到了。”

她盛了一碗，用勺子递到邵从湛面前，像是哄孩子一样，“啊——”

邵从湛冷着脸，将脸转过去，就是不搭理她。

庭月“啪”的放下勺子，冷笑道:“邵从湛，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趁着姑奶奶还有耐心，老老实实给我喝了！否则我就直接灌了！”

殿内有一瞬间的寂静，过了好半晌，邵从湛才艰难的转过脸，别扭的张嘴，“啊——”

他看着庭月执拗的眉眼，心里叹了口气。算了，他最清楚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还不如顺了她的意。

庭月慢悠悠道的喂着饭，看着他这幅乖顺的模样，心里冷笑，不骂就想作妖，她可不惯他这臭毛病！

第五勺粥下肚，邵从湛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那些刚吃进去的饭粒卡在了嗓子眼，难受极了。

“怎么了？”庭月放下碗，眼里的担忧丝毫掩盖不住，“要不要喝水？”

邵从湛安抚般的朝她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儿。”

庭月晃了晃碗里还剩大半的粥，不高兴道:“还剩这么多，我炖了好久呢。”

邵从湛无奈摇头，还是这样的性子，自己做得东西不让人吃完就不高兴。他张开嘴，摆出一副等待投喂的模样。

庭月这才笑了出来，眼眸弯弯，小心的舀了一勺粥喂进他嘴里。

直到青花瓷小碗空了下来，看着庭月心满意足地抱着食盒走了出去，邵从湛才头一歪，直接吐在了地上。

庭月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她心里一慌，直接扔了手中的食盒，夺门而进。

“怎么了——”庭月一见这幅场景，瞬间就明白了缘由。她赶紧跑到床边，见他俯着身子趴在床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轻柔的声音不禁染上了一丝哭音:“谁让你逞强的！吃不下不会告诉我吗！吐成这样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直到将方才吃进去的白米粥尽数吐干净，邵从湛才感觉舒服了些。

他任由庭月将他扶着靠坐在床上，拿着帕子将他唇角擦干净，才艰难抬起手，将她眼角又渗出来的泪珠擦掉，满脸宠溺:“傻瓜，我还不是怕你哭。”

他的手从脸上无力的滑轮，庭月拉住他的手重新按在脸上，哭着道:“你在我面前逞强做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你越这样，我越担心……”

邵从湛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侧脸，声音微不可闻，“好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姑奶奶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我都这么痛了，你还忍心让我心痛？”

庭月点了点头，蹭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胡乱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故意凶他:“那你哪里难受，一定得告诉我！”

殿内很快收拾干净，邵从湛也安静的躺在榻上，不再说话。直到过了晌午，张太医带着药匆匆赶过来。

他跑得有些急，待看见已经醒了的邵从湛，眼中闪过惊喜，气喘吁吁道:“老臣参见陛下！”

邵从湛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张太医立即起身，走到庭月身边道:“近几日我翻遍古书，终于找到了一味良方，只要陛下全力配合，定会痊愈的！”

庭月激动的握住邵从湛的手，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医您配药吧，我去煎药！”

张太医将手搭邵从湛手腕上，凝眉沉思，半晌道:“好在陛下的症状发现的早，昨夜的高烧已经退了，服了这贴药，只要熬过这两晚，想必就无甚大碍了。”

庭月接过他递过来的药包，忙不迭出去煎药了。

殿内只剩下两人，邵从湛看着张太医欲言又止的神色，漫不经心道:“有话就直说罢。”

张太医也十分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格，当下的不含糊，直截了当道:“这则药方虽能诊治瘟疫，其中却掺了一味虎狼之药。用药之人十分危险，若是挺不过来，就会立即丢了命。”

“那就用罢。”邵从湛笑的云淡风轻，他看着门口皎皎的日光，目光坚定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为了庭月，朕也一定能挺过来。”

张太医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他郑重的行了一礼，“陛下放心，老臣定会竭尽全力，将风险降到最低。”

他一抬头，便看见皇帝忽然柔和下来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庭月踩着春光缓步朝着门口走过来。

他笑着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忍不住感叹出声:“陛下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