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2)
兆璟哈哈一笑:“三爷如今夹起尾巴做人,如何能顶撞老爷?”
红苏最知道他嘴上没谱,上来拉着他走:“那边老太太叫了,三爷快过去罢!”
兆璟冷不防被拉着往前走,只来得及回头找玉溶的身影。
玉溶在后头堪堪止步,笑着目送自己离去。
兆瑾被一帮同科的举人吵闹的脑仁生疼,想着找个理由先走,回家给老爷太太请安。
“瑾兄不要急着走嘛——咱们后头还有节目呢!”
兆瑾勉力应付:“什么节目?”
“今日正值中秋佳节,咱们赏月赏花品酒论诗,还缺了一样儿!”
兆瑾皱眉:“哪一样?”
另一人笑着接口道:“赏‘玉兔’啊!”
“快快快,这帮公子该等急了——”老鸨跟着整理齐小郁相公的头发。
“你这么急你怎么不上?”小郁相公没好气道。
“哎哟,郁哥儿这话说的,我倒是想亲自上,人家也得愿意看呐!”老鸨见他不咸不淡的脸色,出口教训道,“别以为这两年有满京的人捧着,你就觉着自己成了气候,如今也敢在老娘面前随意拿捏了!也不看看是谁当年好吃好喝供着你,把你喂的如今这个水灵样儿!”
“哟——”小郁相公一听就炸,不甘示弱的回敬,声音比老鸨还大,“我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吃猫食,如今妈妈连那点银子钱也心疼了?这些年在我身上赚的皮肉钱还不够多?当年一口吃的妈妈这是要念叨一辈子是罢!”
“我瞧你这些日子就不对!”老鸨嚷嚷道,“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哪哪也不称心!你魂儿这是被哪个给勾走了?见人就啷当着个脸,我欠了你的还是该了你的了?”
“我天天对着一帮子猪,我还能乐开花了?!”小郁相公一掀帘子,关上门把老鸨追上来的叫骂声隔在门外。
他倚着门,一个人愣了一会,慢慢的敛了敛衣衫,向前推开门,满室公子回头望来。
只见他巧施粉黛,衣裙钗环,耳中明月珰一步一摇,端的仙人下凡,人比花娇。
“各位公子,郁淇这厢有礼了。”
作女儿打扮,行女儿之礼。
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之色。
兆瑾手一抖,酒液洒在了衣裳上。
“瑾兄,这便是今夜的‘玉兔’了,他可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兔儿爷’啊!”
小郁相公惊奇的看向兆瑾,今日这是举人宴,想必他是高中了。
他向他绽开一个绝美的笑。
“郁淇恭祝诸位举子金榜题名,”小郁相公今夜不知怎么笑的格外灿烂,“愿为诸位献舞助兴。”
琴瑟响起,小郁相公在众人一片叫好声中展衣起舞。
衣带翻飞,身姿飘渺,比起女儿来更透着一股飒爽矫健。
少年的身姿柔韧,掀起了满室的香风。
不成想他是众星捧月的名角。
不成想他舞跳的这么好。
兆瑾一时不禁看的痴了。
小郁相公一个利落的下腰,长袖半遮玉面,眼角的风情旖旎的投向座上的兆瑾。
“哈哈,看来瑾兄今夜颇得佳人垂青啊!”
兆瑾,小郁相公心里道,十年寒窗总算不枉,我心里真替你高兴。
你可知道?今夜的舞,只是给你看的。
“看大太太那个样儿,”二太太小声愤愤道,“不就是中个举么?平日里不言不语,如今怎么话比谁都多?”
婆子提醒:“太太小声点儿,别叫旁人听了去。”
“我就是看不惯那副嘴脸!”她又拉着兆璟的手,“儿啊,你什么时候也知道用用功,真不知你如今这个样子是像了谁?”
兆璟笑道:“儿子要是像太太便好了,一准儿能中状元!”
二太太闻言才总算缓和了一点脸色。
“璟哥儿天资聪慧,将来必是不愁没有仕途的。”玉澄一旁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二太太撇了她一眼。
玉澄低下头不说话了。
兆璟看看她,又看看太太,觉着了无意趣。
他环顾四周,只见玉溶坐在一处席上,也不与左右攀谈,只是支着下巴,怔怔的望着月亮。
他心里突然就平静了下来,焦躁一点点消失。
他站起来,走到玉溶身边笑问:“老爷让大家作诗吟月,玉溶可是有了?”
玉溶摇摇头:“不曾,他们哪里愿意看我的诗?不过倒是翘首企盼着三爷的呢!”
兆璟一笑:“那玉溶看我的。”
走向一处设好的墨台桌案,拿起一只狼毫,饱蘸了墨,想了想,在玉溶的注视下挥笔洒墨的写下一首诗——
银粟为魄水为魂,临霜伴雪不染尘。
四面孤寒独自累,一任琼碎玉纷纷。
红尘不识四谛境,相思深种浊劣根。
何处觅得射月箭,踏破蟾宫迎卿归。
题为《咏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