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2）
“大太太，”二太太冷笑一声，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这可得问问你们院儿的珝哥儿了!”
张姨娘一听是自己的珝哥儿，顿时一惊。
大太太也疑惑:“珝哥儿怎的了？莫非他冲撞了二太太？”
二太太一双犀利的厉目将周围遭站着的一众姨娘剐了一遍，一扬手将那纸契约扔在张姨娘身上，骂道:“看看你那小孽障做的好事！”
张姨娘一向以为自己与二房关系处的还好，不想今日一个晴天霹雳，劈得她晕头转向，也不管来龙去脉，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二太太息怒……这——这从何说起啊？”
“从何说起？”二太太冷笑一声，“便是那小畜生纵着璋哥儿在外头蓄养不三不四之人，这纸契约就是证据!”
张姨娘平日里的确跟二房多有往来，也是存着亲近讨好之意，不成想到头来功劳没有一件，倒招来了祸患，当即百口莫辩，吓得战战兢兢，即刻就要落下泪来。
“大太太，”二太太又冷笑着转向一旁坐着的大太太，意有所指的刻薄道，“大太太可知此事？”
大太太半张脸缩在帕子后头，看看跪着大哭的张姨娘，又看看咄咄逼人的二太太，为难道:“这话儿是怎么说的？这我哪儿能知道呀……”
“都说大太太平日里谨慎持家，养的哥儿更是出类拔萃，稳重自衿，少年中举，可是怎么如今连院儿里的人都管教不好？”
大太太张嘴没等发出一个音儿，二太太又抢道:“管教不好也就算了，怎么放着自己院儿里的哥儿不祸害，偏偏去祸害别家院儿里的？”
“二太太——”张姨娘总算从惊吓中略微缓过来，跪着膝行一步，“我的珝哥儿平日里最是尊敬兄长，他做这事一定有苦衷——还望……还望二太太开恩，彻查此事……”
“好啊——”二太太一拍桌子，“我正想知道呢——大太太觉得如何？”
大太太张张口，半饷才为难的小声道:“原本就是他们小孩子家的事儿，二太太如今闹将起来，怕是不好罢……”
“——应家上上下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大太太宅心仁厚、最是一个菩萨心肠？想必是他们有恃无恐逐渐坏了应家的纲纪，若此次不管岂非是平白坏了大太太的名声？大太太名声倒也是其次，倘若不闻不问，以后坏了我应家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也罢——如今我就当一回恶人，替你好好管教一番，也好问问这小孩子家家的，是谁在背后指使他、教唆璋哥儿胡作非为的!”二太太不理会张姨娘的苦苦哀求，扬声便道，“来人——给我把兆珝那小畜生带上来!”
兆瑾刚刚下了官学，进了家门，便看见珑儿匆匆忙忙的迎上来。
“二哥哥快去妈妈房里看看罢!二太太大闹咱们‘栖香斋’，如今家里乱了套了!”
兆瑾跟着珑儿匆忙赶过去，远远的就听见屋子里沸反盈天——咒骂声，□□声，嚎啕声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了？”廊下兆瑾问。
一守在门口的婆子看见兆瑾赶忙拦住:“内宅里鸡毛蒜皮的事，大太太叫哥儿不必理会。”
正说着，里头传来一声惨叫，婆子没想到一向进退有度的兆瑾会不顾阻拦，自己撩起帘子闯进去。
一进门，兆瑾骇了一跳，只见两个小厮正将惊慌失措的兆珝压在长凳上，一旁的张姨娘拉着二太太的衣角哭的泪人一般，地上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
“珝哥儿年纪小不懂事……二太太饶了兆珝这一回罢……”
“今日我饶了他，倘或明儿个二老爷知道了，能饶得过璋哥儿么？!下贱坯子做出的事也下贱，把个好好的爷们儿给怂恿坏了!”二太太一杯热茶兜头泼在她脸上大声道。
张姨娘顿时被浇成了个落汤鸡。
大太太端起茶小啜一口，一抬眼惊奇的看见兆瑾一脸震惊的走了进来。
“二太太——”兆瑾拱手向二太太行礼，皱着眉问，“敢问今日为何在我们院儿里摆了如此大的阵仗？”
二太太皮笑肉不笑:“瑾哥儿，你们院儿里的兆珝在外头引诱璋哥儿蓄养不干不净的外宅——我替你们大太太管教不听话的哥儿，免得她担上坏名声!”
张姨娘看见佛菩萨一样扑向兆瑾，揪着他衣裳下摆不撒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二爷快救救珝哥儿罢……他会被打死的……”
“二哥哥救我!”兆珝被打得见了血，哭爹叫娘。
兆瑾看向打板子的小厮，厉声道:“且慢!”
那两个小厮互相看了看，又看看二太太，犹豫着停住手。
“二太太，”兆瑾深吸一口气，严肃却依旧恭敬道，“说兆珝引诱璋大哥哥蓄养外室，可有证据？”
“证据确凿，那纸契约便是铁证!”
立刻有丫头将契约呈上来，兆瑾瞥了一眼，转向二太太又道:“契约的确是兆珝的不假，但他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尚未可知，二太太不问青红皂白的动用重刑，怕是不妥。”
二太太冷哼一声，意味深长道:“瑾哥儿这话正是呢，他一个妾室所出的如何敢翻起这么大的浪？我也想知道是哪个在背后指使他的!”
兆瑾闻言不禁一怔。
这话但凡是人都听得懂，二太太这分明是指桑骂槐。
大太太用受了惊一般语气弱弱的问:“二太太这话未免也太重了……这个家里有谁能成心使什么坏呢？”
二太太拿眼去看这副伪善的嘴脸，十几年如一日，在这个家里与自己暗中使绊子，她的假仁假义还偏生做得滴水不漏。
想到过去那一桩桩一件件，二太太反而冷静下来，手拿着杯盖一下下划过漂浮在水面上的明前，好整以暇的悠悠道:“难道过去平日里，瑾哥儿少找二老爷告璟哥儿的状了？!”
此言一出，兆瑾的心顿时觉着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