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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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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非也,”兆璟一脸高深莫测,“玉溶只要想想谁从中得利最大,谁就是幕后主使。”

这话倒点醒了玉溶,他略一思索,道:“不是二太太,她虽然大施了一番威风,震慑了众人,可是手段太过张扬高调,她在府上素来有跋扈专横的风评,此事一出就更使人心背离了。”

兆璟给他斟茶,赞许接道:“也不是兆瑾,那呆子心里除了圣贤书别的一概不知。”

“那也不是兆珝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玉溶在兆璟鼓励的眼神下接口道。

“那便也不会是张姨娘,也不是玉溶——”

玉石脆响,黑子落地。

玉溶一愣,看兆璟邪魅的冲他眨眨眼睛,取走了几粒白子:“——更不是三爷我!”

玉溶失笑:“如此,还有何人?”

“玉溶忘了?还有一人——便是大太太。”兆璟收了笑意,正色道。

“大太太……如何能是她呢?”

大太太温良贤淑,大太太宽恤待下,大太太性子软弱怕事,是一个随遇而安的泥菩萨。

“玉溶想想看,若是大太太真的宽厚下人,她屋子里的张姨娘至于去讨好其他院儿里的人么?”兆璟条缕清晰的分析道,“败坏了二太太的名声,借他人之手打压了自己院子里的姨娘们,还带累了兆璋和兆珝……各种好处,都给她占尽了——她若是无辜的,三爷的名字给你倒着写!”

玉溶一双分明清澈的眸子盯着他,一言不发。

“玉溶?”兆璟叫他,“你怎么了?”

玉溶轻轻一笑:“无妨,他们怎样无关紧要,倒是难为三爷……这么些年练就了洞若观火的本事。”

难为你,你若不是你,想必在这家里也是举步维艰的罢。

深宅大院里,有谁不难呢?

“玉溶如今知道了,也该多提防着些——”兆璟似笑非笑。

对弈已近尾声,玉溶参悟着棋局,微微一笑:“我身无长物,如何也卷不进这纷争,倒是三爷——如今只有瑾二爷是真心为了应家好的,经了昨日之事,三爷也该私下里安慰体恤一下,免得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情意。”

他又吃掉了几枚黑子,眸子里荡漾着难掩的笑意,端的风华尽显。

”该三爷了——“

没有回应。

玉溶疑惑抬头:“三爷?”

只见兆璟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压低了声音,没头没脑道:“这个家里,除了三爷,其他的人玉溶都不要信!”

浓郁的化不开的暧昧,瞬间浮动在两人自成的一方世界里,一个难以招架,一个紧追不舍。

他慌乱的躲避对方炙热的眼神,放下茶盏,伸手捏过一枚白子。

“玉溶——”兆璟伸手越过棋盘,出其不意的一把握住了玉溶半空中的手。

指尖的白子掉落,砸在了棋盘之上,伴着清脆的声响跳了几跳,一局棋被这白子搅乱,阵不成阵,军不成军。

玉溶一惊之下就要挣,兆璟纹丝不动,眼神却坚如磐石,只死死抓着不放。

窗外丫头们的嬉笑之声传进来,玉溶惊慌失措的向外看看,猛然焦急的看向对方。

“玉溶与我一起,势必要被他们划为‘敌军’——”兆璟的声音传来,坦荡中夹杂着急迫,被妖魔勾走了魂一般,一股脑的说些没着没调的话,“可是玉溶不要怕,兆璟既不要家主之位,也无意步入仕途,这些名利之物,我皆不要——”

玉溶瞳孔放大,在兆璟深深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怕他真的不顾一切,说出那个不能宣之以口的答案,更怕有人闯进来,撞破这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连带着撞破自己的侥幸,欢欣,忧虑,期待。

可是兆璟的声音仿佛有股子魔力,玉溶早已在无边无状的荡涤之流里,一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忘却了尘世三千烦恼丝,满眼里只有这一番赤诚直白的果敢真心,不要命一般大胆的盯着兆璟的唇,生怕从那之中漏掉了半个字——

“——我要的,只是——”

“——三爷!”

玉溶周身一震,如同一只受了惊的雀,匆忙挣脱了兆璟的手。

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丹凤走进来,笑道:“若不是遇上了红苏,怕是找不着三爷呢!”

兆璟看看玉溶,无奈的笑了一下,转向丹凤:“丹凤姐姐找我何事?”

丹凤笑道:“老太太新得了一些西洋来的新奇玩意儿,正叫三爷去瞧新鲜呢!”

“这——”兆璟下意识看看玉溶。

“老太太等着呢,”玉溶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慌乱,“三爷过去罢。”

“那咱们回来再下!”兆璟看玉溶低着头,笑道,“我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跟老太太讨了来咱们一起顽!”

玉溶抬起头飞快的瞥了他一眼,垂着头轻轻点了点。

兆璟跟丹凤走了。

玉溶站在窗边看他离去的背影。

还下什么?今日这局棋,注定是要输的。

玉澄斜歪在象牙床上小憩,光移花影动,她懒懒的将丝绢小扇挡在额头上。

青莲在旁轻轻唤:“姐儿?可是睡着了?”

玉澄睁开眼,竟是毫无困意,只淡淡问:“如何了?”

这些日子,她瘦了,憔悴了,温和沉静里酝酿着一种触及灵魂的悲凉与决绝。

青莲拿出一张纸:“姐儿,这是那歌妓写给大爷的求救信。”

玉澄青葱的柔荑伸出两根手指捏着纸的一角,面无表情的将那上面的字一一掠过,开篇“郎君”二字映入眼帘,如同针扎一样刺痛眼睛。

冷笑一声:“她文采倒好,真是字字泣血,情深义重啊。”

“她可真有本事,身陷囹圄了还能传递书信!”青莲愤愤道,“真是野火烧不尽,阴魂不散!要不是她这般那般的缠着大爷,大爷定然也不会误入歧途!”

玉澄不发一言,指尖划过上面已干的墨迹,伸手拿起金兽的盖子,将那页纸慢慢的放进香炉里。

眼看着它跟烧尽的香灰一起,化为灰烬。

唯余青烟渺渺,随风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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