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琉璃（2/2）

素还真从窗户递进了手上捧的莲花，青瓷花瓶里，放了两朵白莲，含苞待放：“给你。”

谈无欲接过莲花：“真好看。”

“喜欢吗？”

“嗯。”

“谈府里虽有莲池，但始终不及翠环山的莲花好。”素还真又说。

“翠环山？”

“那是劣者的家。待你身体再好些，劣者可以带你去观光，你若喜欢住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可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不会准我出去。”

“耶～翠环山景色宜人，温度适宜，仙气缥缈，最适合养生益气。为你着想之事他们定不会拒绝的。”

一段时日相处下来，精明如谈无欲也早发现素还真此人表面和善，无心计，实则满腹心思，下定决心之事总有千万种理由，让人无法回绝。翠环山的莲花不一定比谈府的好多少，但这趟翠环山在不久的将来是非走一遭不可的了。

再后来谈府里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教书先生，来教小少爷读书。谈无欲好学，每日不是在读书就是复习温课。

一晃四年，是秋红枫满天，谈府一处园林里谈无欲靠在枫树下看书，萧萧秋色映枫红，风起落叶飘落于少年肩上，抚动少年的发，吹乱了手中的书页，更添一层凉意。

素还真走来：“师弟，屋外凉寒，莫要染了风寒。”

“嗯？素还真，你回来了？”少年抬头：“此番游历可有收获？”

“嗯，也是刚刚才到。沿途经历趣事，你若有兴趣，劣者一一与你解说。”

一层秋雨一层凉，才过戌时屋外边下起了大雨。谈无欲起身欲关窗入眠，却见窗外一人撑伞冒雨前来，油纸伞下素衣莲冠，不是素还真又是谁？见谈无欲站窗前，那人一笑加快脚步不时便至门前。

“素还真？”

“师弟快开门！”

谈无欲开门，素还真拍拍衣袖上的水，又晃了晃手上的锦囊：“无欲，先前不是问我此番游历的收获？正好天公作美今夜有雨，劣者带了香茗欲与你秉烛话夜雨，不知师弟可愿意？”

室内能听得细细雨声，恰好给素还真当了背景，使他本就温和的声音更沉了三分，趣闻轶事听得谈无欲入神，茶香氤氲满室。说说笑笑，只嫌夜短。

到天光鸡鸣，才回过神来。

“哎呀，差点忘了。”素还真从怀中取出一小盒：“送你的。”

谈无欲打开小盒：“这是什么？种子？”

“师弟好眼力。”

“这是什么种子？”

“明年春日种下，待它开花结果便知了。”

无欲天内，谈无欲望着屋外的万年果，无心他事，不刻山雨倾覆。谈无欲叹了口气，拂尘一挥，用枯枝为屋外的万年果搭起了避雨的矮蓬。

当初雨夜话烛，素还真盒中的种子便是这株万年果。谈无欲从未见过这种果子，确切的说，是这一世没见过。而后他翻阅典籍，也未找到此果记录。暗色圆润的果子，奇香四溢，而且一旦结果，万年不腐。坚韧无比，除非连根拔起，不然根本无法摘下果子。不过后来谈无欲找到了摘果子的方法，此为后话了。

谈无欲十九岁时，素还真终于如愿说服谈家家长，带谈无欲进翠环山小游。素还真难掩内心欢愉，一路当着合格的向导，山脚下的天道酬勤碑，是素还真的得意之作。正值初夏，玉波池荷叶田田，小荷才露尖尖角。山顶的瀑布边，玉宇楼阁正是琉璃仙境。明明是初次前来，谈无欲却有无比熟悉之感。

“好似在梦中来过此地。”谈无欲手指一条小径：“此路过去，是否有一小亭，亭中石桌茶具，是以品茗之用？”

“正是，师弟是否要随劣者过去看看？”

“嗯。”

一路听素还真言语，这琉璃仙境还有一管家，名为屈世途，不过好似随夫人远游去了。

入夜后谈无欲入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的他与素还真一样一头白发，站于案前提笔而书。画面一转又是白发的自己正与素还真交谈，只见张口闭口，听不见说了什么，忽而又是自己立与一云海长梯顶端，纵身跃下，身后忽闻素还真嘶吼：“谈无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