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1/2）

秦时予埋头啃着排骨。www.dizhu.org切得大小合适的猪小肋排一口一个，吐出来的骨头在骨碟里码的整整齐齐的。拌着酸甜的酱汁，秦时予的饭碗很快就见底了。吃饱了，脑子似乎也能转动了。秦时予回想着之前几次听晏旸与人谈话的内容，几个字地闪过，然后迅速地在脑海中串字成句。

秦时予放下碗筷，问：“晏先生，您叫什么？”

“单字，一个旸。”

秦时予脑子仿佛“轰”地一声炸了开来。“yang”是哪个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教室里坐在自己旁边的人叫“晏宁”，与眼前这个人，只一字之差。再联系之前饭桌上他和那个医生的对话，香港，演唱会，逃课…秦时予倒吸一口气，随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捂着嘴偏着头在晏旸面前剧烈地咳了起来。

秦时予咳地嗓子疼，此刻双手抱着水杯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晏先生，晏宁，亏自己还以为只是姓氏听着像，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一家人！秦时予不知道晏旸是不是知道自己与晏宁在一个班，或者就是知道但根本不在乎。可秦时予忽然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他会出现在晏旸身边，成为晏宁的同学的理由并不光彩。他和晏旸的关系，注定了他会矮人一头的现实。如果哪一天，晏宁知道了呢？自己还能在学校里继续待下去吗？

晏旸看了一眼秦时予，不知道他这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

吃完了饭，秦时予帮忙一起收拾桌子，来来回回在餐厅和厨房走了好几趟，晏旸站在阳台口站了一会儿，照例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任一根烟烧到尽头。

秦时予把摊在茶几上的习题册全都搬上了餐桌，继续自己的补课练习。黄阿姨也收拾好了厨房，提着一袋子垃圾与房间里的两个人告别。晏旸掐灭了烟进来，淡淡地谢过了黄阿姨的晚餐之后便径直去了另一个房间。

秦时予看着眼前的英语作业，心里却好奇。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很想知道晏先生做什么去了。

那个被挂念的人好像知道了秦时予的牵挂，没过多久便从房间里出来了。换了一身衣服，运动短袖包裹着精壮的上本身，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黑色的运动紧身裤外穿着一条宽松的短裤，显得双腿尤为修长有力。

晏旸手上挂着一件长长的羽绒服，就站在餐桌旁一边发消息一边往外走。---

秦时予假装自己在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作业，头低着耳朵却竖着追寻着晏旸的动作，一直到房门被“吧嗒”一声合上。

屋子里瞬间变得静悄悄的。这里虽然在海市的中心腹地，但小区却闹中取静，阻隔了几街之外的繁华与喧嚣挡。其实就在不久之前，秦时予还觉得住的地方太吵。他与外婆住在舅舅家楼房隔壁，不算高的平房里在晚间总是最吵闹的。村里的人来来往往，在这里说笑抽烟吹牛，那时候的秦时予想的最奢侈的事情，不过是有一个一居室的公寓，外婆住房间，他就在客厅里凑活。转眼间，梦想照进了现实，他从低矮的平房里搬了出来，住进了这宽敞的三居室，却没想到，高处不胜寒，这里竟然是这样的安静——连虫鸣都听不见。

这样的生活，就好像是假的。但它却真实发生了。

秦时予环顾着这已经不算陌生的房子，除了自己头顶的灯光，其他地方的光都已经渐渐暗了下去。秦时予有种置身于舞台上的错觉，追光灯打在自己身上，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在暗处看着自己的下一步。

可我还哪来的下一步呢？秦时予自嘲地笑笑。连走一步看一步的资格都没有，全听晏先生的安排。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晏先生比原定的买主好出不止一星半点。

非常突然地，秦时予决定，从这一刻开始，成为一个晏先生想看到的人，一个听话地秦时予。

完成了今日份作业的秦时予在这偌大的房子里也找不到第二件事情可以做，除了洗洗睡觉。

一直到秦时予睡着之前，晏旸都没有回家。

秦时予一个人躺在巨大的床上，脑子里的画面凌乱荒诞，一会儿是晏宁指着自己鼻子嗤之以鼻的样子，一会儿是自己坐在高考考场上奋笔疾书的样子，晏先生的脸时不时闪过，在床上凶狠流汗的样子，穿着西装在阳台上吹风点烟的样子…

晏旸出去打拳了。整整两个小时，与教练在搏击场上肆意畅快地挥汗了一通。到最后两个人都累极了横躺在擂台上。

教练狠狠灌了自己一瓶水，感叹道：“这么久没来，身手还是没生疏，差点我就趴下了。”

晏旸拧开一瓶水往毛巾上倒，最后拿着湿毛巾擦脸，同样喘着气说：“年底事情多，过两天再来。”

教练躺在一边哈哈笑，胸膛剧烈起伏着，“到时候给你再换个年轻人，我是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了。”

在训练场上消耗的大半体力的晏旸回到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是亢奋的。玄关处的感应灯一点点亮了起来，顺着灯带，勾勒出了整个屋子的内部轮廓。

秦时予睡得并不深。他迷迷糊糊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随即又随着动静的消去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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