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1（2/2）

冉小侯王轻轻一咳：“正是。”

沈绰这便摇起折扇，越摇越带劲：“嗬，这可是一桩难能可贵的好婚事！无忧兄如此担心是做什么！”

冉小侯王白他一眼：“沈公子对苏姑娘评价甚高，怎的不自己娶了人家？”

沈绰撇撇嘴巴，面上浮着一层莞尔笑意：“左右轩国公看不上沈某，无论如何也是不肯把宝贝女儿嫁与在下的。”

冉小侯王接话：“沈大公子风流无双，一般人还真不敢把女儿嫁进公子府呢。”

沈绰微一白脸颊，转移话题道：“……无忧兄怕轩国公势力太大，如此姻亲招旁人猜忌？”

冉闲轻叹一口气：“当今圣上虽然年老，眼睛可不花，心思精明得紧呐……我若是真同轩国公府扯上关系，日后出点什么事情，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绰淡淡一笑：“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冉闲一挑眉毛：“还能因为什么？”

沈绰扬起唇角：“如此……我那位小姑姑实在可怜呢。”

冉闲闻言一顿，面色云淡风轻，手上又开始转起扳指：“都是多久前的陈年旧事了。莫不是长熙兄见一回兰贵妃娘娘，也开始关注起这些来？”

沈绰垂首叹息：“……今年冬天来得果然快啊。”

市集热闹，入目满眼繁华喧嚣。竹玉换了权夫人差侍婢送来的新冬衣，同江柳绵一并上街去。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少不得往二人身上瞧一眼——如此衣裳款式是京都上层圈子流行的精品，配两个姑娘亭亭玉立的风姿，难免不叫人觉得她们是出身富贵门庭的小姐。

各揣心事的滋味并不好受。

江柳绵挽着竹玉的手走了许久，兜兜转转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竟又一次行至藏芳阁门前。

竹玉强作轻松，使帕子掩掩嘴唇，弯起眼睛看身侧小姑娘：“这回要不进去瞧瞧？”

江柳绵颔首一笑：“入冬京都热闹的紧，看一看也是好的。”

金碧辉煌，琳琅满目。藏芳阁实在不愧京都第一名店的称号，入眼无论珠宝首饰也好，绫罗绸缎也罢，样样都是贵族夫人们最喜爱最欢心的款式。

竹玉不是爱掷千金的主儿，重生前没这嗜好，重生后也没有。此刻闲闲踱步，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店内陈列物件，左不过点点头，道上一句“不错”。

身侧其他妇人小姐却不一样。

有人窃窃私语彼此挑定，有人一心一意选购衣饰，钻进耳朵里的除却几声纠结几声赞叹，便是女人平日聚在一起最热衷不过的交谈八卦。

贵族小姐从来有个不向外人开放的圈子，聊鸡毛蒜皮的生活小事，聊家长里短的酸甜苦辣，分享京都各式新鲜的小道消息，也互换积累沉淀而得的驭夫之道。

一个绯色锦袍的姑娘抢先开口，言语虽压低了声音，却藏不住满满好奇：“诶诶诶，你们听说了吗？大名鼎鼎的冉小侯王要订婚了！”

话声一出，激得江柳绵猛然一颤身子。

“什么？”一侧略显丰腴的女子接过话头，“这样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知晓得如此清楚？”

“也不算清楚。”姑娘偏头道，“左不过家兄在朝廷混了个官职，平日消息灵通些，知道的也便快了一点。”

女子微微颔首：“却不知是哪家小姐？”

姑娘听了这话，稍稍警惕一些，垂下脑袋小心翼翼地回答：“仿佛是轩国公的掌上明珠，苏沁安。”

女子闻言淡淡一笑：“说到底也是旁人家事。苏沁安小姐那样的名声地位，到底是我们比不了的。”

姑娘点头表示同意，二人闲扯两句换了别的话题；江柳绵却呆呆站在竹玉身边，手中尚握着一寸光滑细腻的苏锦绸缎，面色已“刷”地白了几分。

“……柳绵？”竹玉一蹙眉头，用极细小的声音唤她。

江柳绵如梦初醒，抖了抖身子，强挤一丝镇定笑容：“小姐我……”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竹玉叹息一声，言语多有宽慰意思：“道听途说罢了。有些话切勿当真。”

说到底真又何妨，假又何妨。

江柳绵落寞摇摇头，松开攥着的绸缎，惊觉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细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