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黄昏（2/2）

他动作缓缓，轻拉起把手——晚霞辉光将那只苍白瘦削的手附上一场深红颜色。

嗡嗡嗡……一瓶药剂掉下去、一盏台灯摔下去！

地震的频率越来越大了！

医院建筑是安全的，高级地震也无碍。

杨医生稳稳心神，正欲开口唤卫习注意安全。

一吸气，杨医生后背却迅速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有什么奇怪的！空气不对！

一种奇怪的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鼻尖，每一秒都比下一秒更浓烈。医院里从来是消毒水的味道，什么时候味道完全改变了，他却根本不知道。

余晖日光一点点从深色窗透了出来，撒在震动着的空间地面内，狞笑着爬向、深入房间内部。

那少年半个身子已经浸在光中了，像是察觉不了地震动已越来越严重。残阳如血，披在他身上的也是深红的颜色，一点点往上身蔓延，他动作不停。

一种惊惧的从内心里迅速跳脱出来的东西终于在几次张而不发的口中狂暴地跳出去“快关窗啊！”

浓郁的空气扑进来了！惊恐万分的杨医生仿佛在疑神疑鬼的自我幻想中看见空气中蔓延着恐怖的深绿色——

卫习愣愣，手一使力，却发现：他关不了。

几个呼吸间，房间里径直响起了几声“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直耿耿的。

黄昏却迅速走了，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似的疾速退去，仅有那披上血红色的余晖一点点缓慢离开，晕染重叠、像是不舍。

卫习开始感到呼吸不畅，每一缕气息进入都在与空气撕扯抓打，要分出个胜负来，感到地面在震动摇晃，房间里的医生护士除却他全都倒在地上，开始不住抽搐，黑暗疾速来临——

若有镜子，便能看到他脸色开始出现青黑，一点点，只是围着苍白的脸侧悄悄浮动变化。

几乎没有任何亮光的房间内，黑如浸墨，房内只有地上人影扑动发出细碎声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窗前，一点余光撒在毫无感情的眉眼里。

分外渗人的画面。

卫习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人禁不住跌落在地，四肢无力，感到身体开始发疼发痛，脑海心脏传来的痛。

好像很痛，好像还好，不知道跟他每天的治疗比起来到底哪样更惨痛些，他昏过去——

最后的半抹余光离开，房间终于彻底黑暗一片，被寂静沉幽包裹成一方独立空间。

卫习在复杂难忍的思虑与无端痛苦中，话语从脑海一句句蹦出来。

他不是还没有手术吗？天气好奇怪.医院里大家都像杨医生、像他一样了吗……

喉间不自觉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嘶吼之声。

好奇怪，是太痛了吗……

黄昏终是离开了，血红一般逃离人世。

风俞来俞弱，与匍匐在地的少年进行最后道别。

黄昏很好看……他还能看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