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挂疏桐 | 8 隔水动闲田(2/2)
提起了钱,杨逍突然变了脸,拉着范遥坐到了桌子旁,道:“对了,虽说是出了这事儿,年底的账目却依旧是耽误不得,我给你说,昨日在洛阳,可是有仇家来寻我仇了。如今我可是要提防着自己命的人,分身乏术,不如一会我就把东南三省,两粤的账目都给你吧。”
范遥却嗖的从桌旁站了起来,退了一步,驳道:“笑话,要你命的仇家满地都是,又不是昨日才有的。大哥,阳教主在时,就常说教中属你心细如发,嘱咐了你主内务,我主外务,这算账,小弟可不在行,你还是自己算罢!”
杨逍急忙拉住他又坐下,道:“甚么不在行,痛快些,二百八十九个分舵,咱们五五分,多出的那一个单数归我?够义气了罢。”
范遥甩开他手,踢了他一脚,道:“去去去,离我远些,看在你我的金兰情义上,最多也就是我二你八,多一分都不行,东南两粤进出账复杂,金陵还让烧了,你打甚么算盘我还不知道?别想着把难算的甩给我,你还是亲力亲为罢。”
杨逍一听,骂道:“二八分!?今年又不是战时,百废待兴,各地繁荣的很,账本子比往年多了一倍,你还好意思张口说二八分?你就不怕明尊降下熊熊圣火,烧的你良心火辣辣的痛么?”
范遥倒是乐了起来:“良心?我这张脸都不怜惜要,还怕烧良心?行罢行罢,看在你我从小过命的交情上,我三你七,你还得再给我个东西做了礼,不答应就算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杨逍扯着他袖,一步不让:“四六分!不能再让了,东西也好说,我把我那只玉湖笔送了你。”
范遥一听,立刻得寸进尺:“四六嘛……也不是不行,不过笔我就不要了,你把你屋子里那副《砥柱铭》给了我罢!”
杨逍立刻飞起了一脚,直往范遥心口踢去,用力极大,范遥哈哈大笑着,侧身一躲便拆了招。杨逍压低了声音骂道:“年年算账,你就要从我这顺点东西。这往年也就罢了,咱们兄弟,我的东西就是你的。如今你嫂子在,她若是知道了这事儿,你教她怎么想我?”
范遥身法灵动,先是站的离他老远,才张口道:“嫂子这般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的人,自然懂得拿人钱财才能□□,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道理。你少有事没事就拿嫂子糊弄我,觉得自己如今有了家眷就了不得了,给笔就是三七分,给字帖子就是四六分,甚么都不给,那就是二八分。算账本来就是你分内的差事,兄弟我可是明教最仗义的人了。”
范遥站的老远倒真是先见之明,杨逍手指一并,桌上的一盏茶瞬间成了他弹穴的物件,几十滴水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线直射向范遥。范遥却也不躲,茶水落到墙上,描了个人形的边儿出来。范遥叉着腰,乐道:“少吓唬我,墙上这边儿就留着,回头把嫂子叫来看看,我可是知道她最烦你弹穴唬人。”
杨逍没好气的翻了下眼睛,立刻掠过了身去,两个人动起手来,武功路子一路,亦正亦邪,无穷无尽,伯仲之间,没有一套是使到头的,招式均是飘逸,看着倒甚是让人赏心悦目。
两个人不停的叫骂着“四六!”“二八!”。院子里,老远有两个弟子相视一笑,低下了头,也不劝架,权当屋里只有空气。
突然另一个地门的弟子跑到门口来,急禀道:“左使!夫人晕过去了,你快去看看罢!”
两个人立刻同时住了手,杨逍倒抽了一口气,飞身跑了出去,范遥也跟着跑到院子,嘱咐了弟子们,“你去,把咱们带的医官儿都叫醒……你去,去把那个咱们带的解药都盘一遍,全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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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色快到了晌午,左使的院子里却是繁忙了一夜,范遥脸上挂着笑,使唤着一众弟子,半夜时的焦虑却一点儿都不见了。
“欸我说,叫你布宴,你看你叫的这菜合适吗?螃蟹,甲鱼这种寒性的都给我去掉!酒水也免了,给夫人上点酸梅汤之类的,怎么比我还不懂!”范遥笑骂着,拍了一个天门小弟子的脑袋,“不懂就去问那边的郎中,看看到底甚么能吃、甚么不能吃,这么蠢还怎么当我们明教的四门弟子!再不机灵点回头把你打发到五行旗去!”
“你们几个,给夫人座位上多加些垫子,对,你一会再去把马车布置了……甚么?甚么叫夫人平日骑马不坐马车?这会子还骑什么马?”
“对了……你过来。”范遥又招手向一个捧着文书的弟子,正是那日坠下马来,被杨逍接住得那位,“看见屋里那坐着傻笑的大傻子了么?”
弟子瞅了眼屋里,只看见夫人躺在那,左使坐在一旁,嘴咧在耳朵边。
“禀右使,没看到!”
范遥掰过他脸,准确无误的让他眼神瞄直对着杨逍的侧身,又问了句:“就是那边坐着的,傻不拉几笑了一晚上的大傻子,看见了么?”
小弟子知道他是在说杨逍,但表情宁死不屈,倔强答道:
“禀右使,没看到!”
范遥乐道:“嘿,你这弟子大哥倒是□□得好。行了!你去,去把杨左使那桌子上十几摞账目单子全搬我屋子去吧!……对!全搬过去,我又没有个有身子的夫人,今年我不看账目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