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2)
到她见礼,心里虽恨恨不已,面上仍温婉一笑:“见过秦少主。”
敬巧阳笑道:“这便是我最小的一个徒弟,闺名访松,虽文不文,武不武,勉强值得一提只有一手还算过得去的厨艺。今天这一桌,便是她张罗的。”
秦修朝淡淡道:“访松姑娘真是好手艺。”
杜访松似含羞般低首:“秦少主谬赞了。”
敬巧阳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沙行奉打断,他一边挟菜送入口中,一边不耐的道:“行了行了,简直没完没了。好好一顿饭给你们弄得败了胃口。”嚼着满口的菜,他一脸惊艳的表情:“女娃儿,我可不是说你,我看你可是最顺眼,你的手艺还真不错。”
杜访松为他续了一杯酒,笑道:“能入沙老前辈的尊口,也是晚辈的福气。不如沙老前辈多盘桓几日,让晚辈替师父好酒好菜的好生款待您。”
沙行奉闻言乐得忘形,拍桌笑道:“好,好得很!”
这沙行奉虽一把年纪,却仍然如孩童般坦诚率真,喜怒形于表,方才还是满脸风雨欲来,几杯酒几箸菜下肚,又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只是面对秦修朝时,仍然板着冷冷的面孔。一席酒宴下来,杜访松也越发喜欢这个沙行奉。
与此相反,杜访松也是越发讨厌那主仆二人。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可得好生招待这位“秦贤侄”才是。
散了宴,沙行奉拉着敬巧阳要围炉夜话,敬巧阳正准备开口邀请秦修朝一道,却被沙行奉打断,急忙申明这是“老男人之间的谈话”。见状,秦修朝客气的表示这两天舟车劳顿,打算早些歇息。
在杜访松的费心张罗下,巧珑山庄的好客也令客人大开眼界。主人热情如厮,过了亥时,各式精美的点心宵夜仍在陆续的往他房里送。
杜访松很小心的蹲在数丈开外的大槐树上,百无聊赖的扯着无辜的树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半开的窗户。
夜风吹过,槐树沙沙作响,仿佛无声的低咽。如果听得懂树的语言,它大概是在说“饶了我吧,我是无辜的,别再扯了,我要秃头了”之类的话吧。
秦修朝挟起一箸点心。杜访松不禁咧嘴轻笑。
刚到嘴边,秦修朝放下筷子,回转身与莫离交待些什么。杜访松揪紧了心,就差一点了……
说完,秦修朝又拿起了筷子,挟起刚才放下的点心。杜访松松了一口气,还好,终于又要吃了。
可万万没想到,秦修朝刚挟到嘴边又放下了筷子,站起来,沉思似的踱了几步。
恨得又扯了一把树叶,头脑一热,杜访松差点把树叶往嘴里塞。这个混蛋,到底吃是不吃?
半盏茶功夫,秦修朝终于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手腕轻轻一抖——
“唔……”、“啪……”、“啊……”
一阵响动后,杜访松从树上掉下来摔得狼狈不堪,懵头懵脑的半天才回神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第一声“唔”,一粒金灿灿的黄金糕不偏不倚的飞进她的嘴里,被堵住嘴的她,“唔”了一声。第二声“啪”,是她被那粒黄金糕惊吓了一番,从树下掉下来压断了枯枝;第三声“啊”,她猝不及防这飞来横祸,来不及提气使什么身法,痛得叫出声。
可以确定的是,这只是一块普通的黄金糕,不会平白无故长出翅膀。所以自然是有人将它当成暗器射出去的。
杜访松狠狠吐掉那块可怜的黄金糕,面目狰狞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秦、少、主。”
一双黑色鹿皮靴半掩在紫色的长衫下,就这么嚣张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头顶响起一个低沉冷峻的声音:“原来是杜姑娘,失敬失敬!”
杜访松咬咬牙,一手扶树一手撑腰慢慢起身,尽量让自己看起不那么呲牙咧嘴,克制道:“你好卑鄙,竟然暗算我。”
秦修朝不紧不慢道:“暗算杜姑娘?秦某不敢。方才隔得远看不清,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摸进了巧珑山庄欲行不轨,没想到……”他看杜访松的脸色一阵一阵白精彩得很,顿了顿,接着道:“秦某倒是有一事不解,敢问杜姑娘,一个闺阁女子入夜不在房里呆着,却跑到树上挂着,这可是有什么讲究?”
杜访松忍着腰臀上的阵阵钝痛,又羞又怒的道:“这是我家的院子,我爱在哪棵树上便在哪棵树上。”
立在秦修朝后面的莫离冷笑道:“这事儿我家少主一点也不操心,该是敬老庄主操心才对,他的好徒弟三更半夜蹲在树上一直偷窥男子厢房,真是好不知羞。”
仿佛被这话掐住了七寸,杜访松脸红脖子粗的道:“谁、谁偷窥了?又不是头上长角的稀罕货,有什么好偷窥的。”
莫离追问道:“那你大晚上的蹲在树上一直盯着我家主人做什么?”
杜访松怒道:“谁盯他了?我蹲在树上赏月不行吗?”
秦修朝淡笑道:“杜姑娘好雅兴,秦某就不打扰了,还请访松姑娘回树上继续赏月。”说罢,转身往厢房里去,边走边抬头望了望夜空,似自语偏偏又让杜访松不小心听到:“这月色不解风情,杜姑娘都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肯出来?”
莫离刺耳的笑气也应景的响起,然后说些什么,杜访松便听不清了。打雁不成反被雁啄了眼,她恨不得挖个洞然后跳下去,把自己活埋算了。见主仆二人回了房,杜访松也扶着摔痛的腰臀一步一扭的往住处走,心中早已把这两人骂了千百遍。
这个苦大仇深的梁子算是结定了。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头她必定好好谋划一个万全之策,把这恶气给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