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2）

罗天罡不耐烦了，握住顾阳的手腕，走到了停车场上，打开车门：“进去。”

顾阳乖乖上车：“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了……”

罗天罡沉默不语。

前排开车的沈彬轻咳一声：“那什么，顾先生，你现在住在哪儿呢？”

顾阳刚要报出租房的地址，却忽然看见了车上的表。

十点二十分，距离星辰奖接稿还有四十分钟。

顾阳脑子极速运转，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还有机会，他还有去星辰奖投稿的机会！

顾阳也不顾上问罗天罡来干嘛，焦急地说：“麻烦你送我去星辰奖的工作室，现在就去！真的麻烦你们了！”

沈彬从后视镜里看罗天罡。

罗天罡无所谓地说：“嗯。”

沈彬一路风驰电掣，把顾阳送到了星辰奖办公室租的写字楼下。

顾阳抱着他的东西狂奔过去，按下电梯之后又焦急地往回跑，冲到前台的自助打印机旁，手忙脚乱地拿着硬盘往里插。

此时是十点四十五分，他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打印好剧本资料，冲上十七楼交稿。

可越急越乱，顾阳满手都是汗，一天的焦虑和疲惫让他的手指湿漉漉地发抖。

这时，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拿走了他手中的硬盘，轻轻插进了自助打印机的USB插口中。

机器迅速扫描识别，顾阳低声说：“谢谢。”

罗天罡看着触摸屏上的一排文件，问：“打印那一份？”

顾阳看着他的文件夹列表。

为了这次投稿，他选了七部剧本，都写了大纲和选题表。

最中意的是《神探小厨娘》和《总裁追妻一百课》两个剧本，于是提前打印了出来。

可《神探小厨娘》撞了钱扒皮的《后宫神妃》，而《总裁追妻一百课》……

这是一个完整且符合商业审美的剧本，可是……太平凡了，曹景龙说的对，这次星辰奖，会有几百个都市甜宠型的剧本，男女主人设可能更是照着关协新捧的几个演员量身定做。

他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能不能继续做编剧，全看这次星辰奖，他能不能拿出一个让制片人们喜欢的，有亮点的剧本。

于是，顾阳握着自己因为虚脱而发抖的手，咬牙切齿：“打印《赤血无声》。”

《赤血无声》是个谍战剧本。

这种剧本，一般制作人并不喜欢收。

因为麻烦，做这种剧，会面临比都市情感剧多太多的麻烦。

关协从前也没有拍过谍战剧，他喜欢那种风险低的爱情喜剧，轻轻松松赚的盆满钵满。

沈彬最懂其中利害关系，委婉地劝：“顾先生，您要是投星辰奖的稿子，我看这几个轻喜剧都挺不错的。”

可罗天罡已经平静地按下了打印。

十几张A4纸吐出来，顾阳急匆匆地说了声谢谢，冲上了电梯。

沈彬说：“哥，人找着了，你打算怎么办？”

罗天罡问：“查到什么了吗？”

沈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顾阳抄袭的事，于是忽略过程，向罗天罡说结果：“顾阳欠了他老东家一百五十万，和老东家接了梁子被开除了，没办法就想来星辰奖试试运气。”

罗天罡说：“星辰奖不是早就内定前十了吗？”

沈彬摊手：“谁不知道呢。”

罗天罡在自动贩卖机旁买了一包手指饼干，慢慢吃着等顾阳下来。

沈彬说：“哥，你是要追人家吗？初恋啊？”

罗天罡说：“嗯。”

沈彬吓懵了：“真……真是初恋？？？”

罗天罡面无表情地说：“顾阳的债务你再确认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替他还了。”

沈彬咂嘴：“哥啊，你这不是追人，你这是当雷锋啊。”

罗天罡说：“我有说过免费替他债吗？”

沈彬选择闭嘴。

罗天罡把吃剩的半包手指饼干塞进沈彬怀里，说：“来了。”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顾阳摇摇欲坠地从电梯里走出来，抱着怀里揉皱的稿纸，苦笑着看向罗天罡：“今天谢谢你了，保释金我会还的。”

罗天罡说：“嗯，你慢慢还。”

沈彬呆滞地抱着手指饼干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这位甜文大佬，这样追人是成不了的。

可顾阳却十分习惯地接受了罗天罡冷硬的态度，低声说：“你留给我一个手机号吧，等保释金退还，我就还给你。”

罗天罡说：“保释金可以退，但是你之后还要面临医疗索赔，行政罚款，顺便提醒你一句，你欠着一百多万的私人债务，并且没有工作，存款也快花光了。”

顾阳勉强笑了笑：“罗天罡，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活不下去，但是能不能语气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别整天拿你那容嬷嬷牌小钢针扎别人心窝子行吗？”

罗天罡上前一步。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厅里昏暗的灯光，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顾阳脑子一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罗天罡……”

罗天罡专注地看着顾阳。

高中时的顾阳过分活泼，喜欢到处乱窜，短袖不老实地卷在肩膀上，皮肤被晒成了饱满的小麦色，有些婴儿肥的脸总是笑得眉眼弯弯。

如今的顾阳比那时要苍白很多，疲惫和压力让他眼底有些乌青，眼珠泛着红血丝，笑容也变得淡了许多。

可罗天罡喜欢。

如果说高中时的顾阳是只在阳光下活蹦乱跳的猫儿，那么现在的顾阳，就像干涸的石缝中硬撑着长出来的一株野草。

消瘦，疲惫，却顽强地翠绿着，还妄想在这片荒芜至此的沙漠中开出花来。

罗天罡说：“顾阳，你有没有反省过，你之所以混的这么惨，都是因为高三的时候没有和我一起好好学习上北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