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瑚地阴宫(伍)(1/2)
那樽巨大的“血珊瑚”得沐鲜血, 即刻舒展枝桠围成碗状, 将血液悉数拢住,徐徐吸收。吴疾惊呆地压低声音道:“我老天……张驼子这是在上供?还是养盆栽呢?”以她还不赖的知识储备量,竟没有一样超自然动(?)植物能和眼前的巨型血珊瑚对得上号的。而张驼子作为一种常见的邪祟, 更是从来没听说过和什么其他动植物有共生关系。
吴疾这一问总结到位, 白鹿归约莫和她一样, 也正自检索自己脑中的知识库,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一息, 吴疾忍不住回头捅了捅明显业务能力比自己更强的鹿大佬:“有头绪吗?”
白鹿归被吴疾一捅, 立刻转头看她, 动作之快, 脑后的发辫都要被甩出破空声了,“没有。不过,……这只秽蛉应该是为它所驱策的。”
吴疾顺着他目光抬头一望,就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推测了。那边秽蛉喂完了这樽血珊瑚,臃肿的身体小了一大圈、显得十分疲弱,慢吞吞地爬缩到角落里, 竟很有几分人性化地显出了胆怯温驯之态。
天下邪祟, 大多暴戾贪食, 哪有邪祟会把到口的血食再吐出来的?看来这两只邪恶生物之间, 秽蛉多半是个弟弟。光一只秽蛉就已经极难对付, 而血珊瑚居然还能驱使秽蛉这样霸道的邪祟, 恐怕棘手程度更在后者之上, 吴疾暗觉不妙, 轻声道:“咱们不能冒进。”
话音未落,洞口的血藤忽然若有所感,朝着吴疾和白鹿归的方向窸窸索索地探过来,仿佛昆虫用来探路的触须一般。这些血藤的动作实在是太容易解读了,两人无需交流,就很有默契地同时往来时洞口退后。那几根血藤俨然已经“嗅”出了生人气息,长鞭似的挥舞过来,“咄咄”地先后扎进了两人先前站着的地方!
这血藤看起来质地柔软,却能捅豆腐似的破开地上坚硬的土石,可以想见如果扎的是血肉之躯,该是何等惨烈光景。两人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给它当靶子,赶紧退出洞口。那些追击来的血藤,大部分细幼些的藤条都止步于洞口外尺许远,仿佛再不能寸进,只有三四条格外粗壮的仍有伸展之力,紧跟着钻出了洞口,速度快逾闪电,眼看就要追上两人——
大约对付这种乱飞乱舞的条状物,人类的本能总是上菜刀,眼见血藤逼近,吴疾立刻反手抽出小羹汤,对准当先袭来的血藤砍了下去!
小羹汤自从跟了吴疾,存在感一直不强,这下总算有了出镜机会,十分卖力,吴疾挥刀之时,便觉出有一股极其悍猛的刀意灌入手臂,带着小羹汤的雪亮刀锋撞上血藤,发出铿锵巨响!二者相撞之处竟有火星迸溅,可见血藤的硬度之恐怖。这一刀之威,令吴疾虎口发麻,手臂被震得反向弹开,险些持握不住刀柄,忽感手臂中那股刀意打了个急转弯,替她卸去了反弹的力道,紧接着小羹汤“握”着她的手臂在空中挽了一朵刀花,又再次向血藤砍去!
这根血藤方才被砍得倒伏之际,已经吃痛后缩,小羹汤较之寻常刀兵短些,一刀挥去,快不过血藤的后退之势,眼看这一刀就要斩空,吴疾突然感觉周身法力狂涌到刀身里,被小羹汤狠狠“吞”掉,紧接着小羹汤的刀头在半空中突然延展出一痕雪光,正是以她法力凝成的加长“刀刃”,准确无误地斩在了那根血藤上一次被砍中的地方!
又是“噹”地一声脆响,血藤避之不及,饶是它硬度不凡,同一处连续受创之下,竟被小羹汤砍豁了半截。它方才还狂挥乱舞的上半段诡异地歪向一边,豁口出喷出腥甜的红色汁液!
吴疾闪念间想起:她刚从薛元顾手上抢到小羹汤时,就发现它有将内力凝实延展成空气刀的能力,对敌时可以伸缩短长、出其不意,只不过后来这个功能她没怎么开发过——或者说,她一直没什么打架机会,这些功能也就派不上什么用场。现在她既已入道,以法力做刀刃,威力自然远胜于人间武功,此时见小羹汤表现优异,竟然还机智地知道精准打击,不由大悦忘形,哈哈道:“傻了吧,爷有伸缩刀!”说着分出神来侧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和区区一条藤苦战的功夫,白鹿归脚下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好几段断藤,再算上她斩断的那一根,正好把这几根追出来的怪藤削了个干净。
吴疾:“……”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这些断藤俱都歪颓在地上胡乱弹滚,活像被打漏的高压水管,截口处汁水乱喷,直如下起血雨,发出“吱吱”的惨叫。两人双双后退,免得被溅到。直到退离老远,眼见洞口再没了动静,两人才警惕地停下。
吴疾怕这些血藤汁液有什么毒副作用,本想提醒一下白鹿归,转头才发现剪龙舌只有剑锋处一抹血痕,显然是一击过处、削金断玉,直接一剑将数条血藤斩了个干净。再看小羹汤,刀身上洋洋洒洒溅了大片血点子,吴疾心中不由再次感慨,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强?一边握着小羹汤在石面上轻轻磕了磕。
小羹汤毕竟不是凡品,只轻轻一磕,刀身上的血珠子登时顺着光滑如镜的刀面滑坠,在血槽中汇作一股,抖落得干干净净。吴疾再持刀细看,不见刀身有损,看来这些血藤的汁液似乎不具有什么腐蚀性。
吴疾短促地松了口气,转头征求白鹿归的意见,“咱们要不要先想办法求助?”——主角单兵打怪、越级击杀,最后从大怪巢穴里发现各种天材地宝满载而归、跳级变强,这都是电视电影里才有的套路,真正面对这种毫无头绪可言、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未知强敌,正常人的思维当然是:回去多叫几个兄弟一起上……
很显然,两人的思维均属正常人之列,白鹿归点头同意吴疾的说法。
修士之间互相联系,最常用的就是无翅飞鸿。只不过无翅飞鸿的运作原理,依托的正是最原始的风诀,而这地宫里的禁制恰好克制风诀,可以说既断绝了向上逃跑的可能性,也屏蔽了通讯信号,因此两人先前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联系外界这一茬。不过现在情况显然不妙,头铁打怪已不可行,只能先想想怎么发送求救信号了。
许是同时想到了“无翅飞鸿不能飞”,思维自然而然地就会发散到“还有什么能飞”上,几乎就在吴疾要拍脑壳之际,白鹿归就先开口道:“你的纸鸟。”
吴疾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余下的黄纸——这小东西还能飞!
只不过这地宫里的禁制运作原理尚不明晰,纸鸟能不能真的飞上去还是两说。为了让纸鸟的飞行能力最大化,吴疾这回折鸟就比刚才认真多了,力求纸鸟身体线条严谨流畅、两边翅膀大小均衡。她是先写再折,届时纸鸟如果能飞抵地面,拾得者只要展开纸张就能看见里头的求救文字。
看到这只吸血的血珊瑚之后,吴疾隐隐感觉一路的怀疑有些头绪,他一边折纸,一边和白鹿归交流。“我觉得这案子算破了一多半了,咱们理一理。我听秋鹰说,十三龙陵辖区里,都有弟子常年巡视,鲜有百姓受邪祟滋扰?”
白鹿归说:“自从掌门祖师开山以来,龙陵弟子代代戍卫,周边确实再难见邪祟的行迹。因为稀罕,所以但凡是有,则山门上下皆知。我只记得三年前,有百姓来报井中有鬼,化水为血。”
吴疾一听,好奇地歪了个楼:“然后呢?查出来是什么邪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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