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1/2）

“四月三十日, 青州百万蛾贼进击兖州, 先杀任城相郑遂, 再阵斩兖州刺史刘岱。唉，主人心心念念盼着他别死, 可还是死了。”

“五月九日，兖州士族拥戴曹操入主兖州，领兖州牧, 于寿张县大破蛾贼。这曹阿瞒果然压不住啊。”

“五月十二日，蔡邕因叹息董卓之死被王允入狱，啧啧啧, 可惜了，你说蔡中郎会被王允杀掉吗？”

“六月三日, 王允为董卓部将所杀, 李傕、郭汜等人主朝廷事务，吕布出逃投奔袁术。”

“六月四日, 也就是前几日, 袁绍杀扬州刺史陈温，自领扬州牧。”

邓飞念完最近夜不收遣人送来的谍报, 将信纸折好后放回衣服的夹层里，给孙策作出如下总结：“似乎, 孙郎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众人所处的位置是徐州的江都县。

自帮助孙家将孙坚遗体下葬之后, 邓飞、路生等夜不收的成员就与他们一家搬到了江都, 住在一个三进的大宅院里头。

平日里砍柴、洒扫的活都是这帮人干的, 但守孝要有守孝的样子, 吴夫人仍是坚持让孙策和几个弟弟干着自己这边的事情。

此外，据孙策观察，这些人除了莫名其妙和他们做了一个屋檐下的邻居，平常也会派人外出走动，似乎另外还在密谋着什么事。

没有恶意，不代表就一定是好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这是吴夫人和孙策的共识。孙权和其他几个娃娃因为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母亲和大兄说什么，他们就照做，既不会太疏远这些陌生人，也不会和他们太亲近。

厅堂里挂着白布，正中设有孙坚的灵位，吴夫人平时就带着儿女们在这里替孙坚守孝。

孙策跪坐在竹篾编成的席子上，恹恹地说：“你说这一大堆废话作甚，我如今还在孝期内，这些天下大事与我无关。”

“当然与你有关系了。”邓飞抱着刀，靠坐在门柱旁，他整张脸都沐浴在阳光之下，似乎觉察不到热度，任由太阳将脸庞晒得通红。

吴夫人坐在厅堂最里头，脑中还回忆着邓飞所透露的各地情报：“刚刚邓统领说到蔡中郎，既然这是你们主家关注的消息，想必他如今还在人世吧。”

吴夫人明白，没有意义的信息，这帮人是不会去收集，并且告诉他们的。

“吴夫人多谋善断，能猜到不足为奇。主人是不希望蔡中郎被王允害了性命，找人在狱中关照了他，他的汉史尚未完成，现在不能死。”

吴夫人点点头，这些人看着是以杀人谋生，居然个个都识字，而且还随身带着书籍，明显是给她几个幼子准备的。

吴夫人一边轻轻拍着怀里熟睡的孙尚香，一边说道：“经常听你说起外边发生的事，我倒是对你家主人好奇了。”

“哦？夫人请说。”邓飞端正身子，不像原来那般散漫。

吴夫人一身素服，虽然不施粉黛，容貌姿色也是世间难寻。此时她表情祥和平静，对上邓飞一双探究的眼睛：“你家主人眼线众多，竟能掌握半个大汉的消息，不知道手底下养了多少人。就像是在织网，将我们这些人全部都算了进去，这叫我很是好奇，你家主人要做的事。”

“做属下的人无意揣测主人的心思，这点恕我无可奉告。”邓飞的语气是不容置疑一般的回答，说完他笑了笑，“路生已经让人去给夫人请乳娘了，您一个人带孩子多有不便，且几位小公子没有人教习也是不行的，以夫人的才智，足以胜任。”

话题被邓飞强行终止。

吴夫人很识趣：“那就有劳邓统领了。”

孙策并不是漠不关心，他也很想知道这帮人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和他们住一个院里说是照顾，其实了是防止他们消失，更难听点叫做监视。

天色渐黑，月亮亮堂堂地照在院子里头，孙策瞥了瞥对面那排厢房的烛光，悄悄穿上衣服溜出门去。

吴夫人睁开眼注视着自己的大儿子轻轻掩门的动作，半晌后，仍是闭上了眼睛。

院里有人值夜、巡逻，只看了孙策一眼就不再管他。孙策径自大方地寻到邓飞的屋子，里头有人说话。

这帮人，连晚上也在做事。

屋里，邓飞和路生正对坐研究书案前的几份文书，请孙策进门后，他们没有遮掩那些写满字的文书，也没有以礼待客的想法。

孙策在席子上跪坐好，装作风轻云淡地说道：“邓统领，我能问你件事吗？”

邓飞揉揉眉心，放下手中的笔：“孙郎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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