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2/2）
因为皇后的位置顺顺利利的到手了，婉婷就觉得，自己心里对康熙的怨气，稍微的减少些。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个皇后的位置，而是因为这个位置带来的意义。
嫡子，那可是天然的就比别的阿哥高出来一等的。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陈嬷嬷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脸颊通红：“娘娘总算是苦尽甘来，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了。”
婉婷忍不住笑：“嬷嬷，我可没苦过，从进宫到现在，皇上一如既往的疼我爱我，我这辈子啊，进宫这事儿，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儿了。”
人多眼杂，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陈嬷嬷慌忙点头：“是是是，是老奴失态了，娘娘自打进宫，那可真就跟掉进了福窝一样了。”
封后了，可不是只有圣旨接了就行了，后面一堆的事情呢。首先，得让康熙带着往奉先殿走一圈，拜见祖宗。光是一个个牌位拜下来，婉婷的腰都要折了。
接下来是朝廷诰命宗室福晋的朝见，一整天坐下来，感觉自己的脸颊都要笑僵了。
再然后是特意抽出一天时间见郭络罗家的人，这就稍微有点儿放松了，至少婉婷是能摊在软榻上了。
到了第五天，陈嬷嬷就提出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都已经册封皇后了，那接下来，是不是也该迁宫了？没听说过哪个皇后是住在西宫的，东为尊，东六宫那边才是应该的选择。
婉婷沉吟了一下：“皇上那边并没有提起来这事儿，按我私心，我是不想迁宫的。”
好不容易将翊坤宫打造成她喜欢的宫殿，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她的心意摆放的，所有的植物都是她自己喜欢的，所有的装饰都是她的喜好，若是换了别的地方，她还得重新来一遍了。
“但皇后用的器皿，和咱们现在用的，本就不一样。”陈嬷嬷劝道，皇后用金器，妃嫔用银器。当然，也不是说非得用金银的，谁家吃饭端着个金灿灿的饭碗啊，不怕金属中毒吗？
可若是有诰命或者福晋进宫，总得是将皇后的面子给撑起来是不是？
“这事儿，我再想想。”婉婷摆摆手，若是不出差池，康熙大约是没几年时间了，到时候不管是不是老五登基，她这个太后大约是跑不掉的，那还得再搬到慈宁宫或者慈安宫去。
现在搬一次，过几年再搬一次，实在是麻烦。
再者，她日后，也不一定就留在皇宫里啊，万一老五没成功呢？她不得跟着老五去漂洋过海吗？
婉婷这一犹豫，就将康熙给等来了：“朕还等着你上折子说迁宫的事情呢，怎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呢？”
婉婷就笑：“妾不想迁宫，这里就挺好的，妾住了将近二十年，也早就习惯了，换个地儿，不一定会习惯。若是因着皇后的礼和现下不同的话，那妾就只换了屋子里的摆设？”
顿了顿，又笑道：“看，我到现在，都还不习惯，就跟做梦一样。”
妻者，齐也，皇后自是能在皇上面前直呼我的，可妃嫔不能。婉婷叹气：“这些天，我宫里的人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呢。后宫别的姐妹，估计是也不习惯。”
康熙挑眉：“怎么不习惯？”
“也就惠妃让人给我送了些贺仪，荣妃和德妃，连请安都不曾来过呢。”婉婷光明正大的告状，顺便捎带上了荣妃，谁让老三个脑子不清醒的，让人在朝堂上参奏什么长幼有序，不该老五当太子呢？
婉婷表示，自己就是个很记仇的。
“这荣妃和德妃，规矩学的不太好。”康熙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接下来就没别的话了，然而婉婷也只用这一句就可以了，回头让人宣传宣传，看她们两个还能得什么好。
“既然你不想搬，那就随你。”康熙并不勉强：“只是这宫殿，得好好修一修了，不过我想着也到了年底了，大冬天不好动土，不如等明年，夏天时候，咱们一起去承德山庄，正好空出来这宫殿让人再修整，你觉得如何？”
婉婷觉得挺好：“成啊。我也不想大冬天的听着人叮叮咚咚的敲砖瓦。”
说了几句话，康熙就停顿了下来，婉婷这会儿才得了机会仔细打量康熙——以往她心里想着别的事儿，就算是打量康熙，也多是只看他的表情和眼神的。
头一次，关注别的东西。像是头发，康熙的头发，已经是灰白色的了，没有一点点儿的黑，而且，也稀疏了许多，剩下的鼠尾辫，几乎是能数的清有几根头发的。
面上的皱纹一条比一条深，就像是沟壑，装着山，装着水，装着天下。
面上的老年斑也多的醒目，婉婷甚至觉得，那老年斑都已经将康熙的一张脸给糊住了。那露出来的手背上，只让人注意到骨头和青筋，肉是看不见的，康熙青壮年的时候不瘦，但也不胖，就是壮，现在，却只剩下瘦了。
若是不看眼睛，这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可对上眼神，婉婷就知道，就算是老了，这依然是一只猛虎。
“看什么？” 康熙问道，婉婷笑：“就是觉得，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老了，皇上也老了。”
康熙本来是很忌讳别人说他老的，可说这话的是婉婷，他一直挺宠爱的人，再看看婉婷眼角的皱纹，哪怕是精心保养了，头上也总会冒出来的几根白头发，就忍不住点头：“是啊，我们都老了。”
“我年轻那会儿，最喜欢跟着皇上出门了，不管是南巡还是北巡。”婉婷笑着说道，“看皇上治理下的大好河川，看皇上治理下的盛世百姓，看海晏河清，那会儿总觉得，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气。我恨不能一天到晚，都跟着皇上在大街上来回转悠，撒个娇，让皇上您给我买个簪子买个步摇什么的。”
想到以前，康熙也笑：“你那会儿也有钱，偏偏就舍不得用自己的，非得要用我的，那点儿吝啬的小表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呢。”
“那还不是皇上也抠门吗？明明带着钱，非得骗我说没有！”婉婷佯装生气，害的她不得不掏自己的钱出来用。真是，心疼死了。
康熙哈哈大笑，就喜欢看婉婷那肉疼的要死却有不得不掏钱的样子。
“那会儿五阿哥还小，他要跟着太后礼佛，所以我就只能带着老九。”婉婷伸手比划了一下：“三头身的小毛孩儿，带着十阿哥去找人贩子，吓得我都想打他一顿。”
“从小就胆子大，鲁莽！”康熙评价，婉婷翻白眼：“是啊，胆子不大能现在都不回家吗？皇上，我真的很想念老九了，也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
“朕也想念他，若是能有办法联系到他就行了，这不孝子，也不想想爹娘是不是老了。”康熙也生气，婉婷叹气：“还有老十，这些年只在外面练兵，我上次见他还是一年前了呢，皇上，今年让他回来吧？”
康熙顿了一下，也跟着叹气：“回吧，总归是能见一面是一面了，我们都老了，也不知道还能见孩子们几面了呢。”
婉婷松口气，有了老十，老五这边就更安全了。
“老十小时候最喜欢吃红糖饽饽了呢，这次我给他多准备些。”婉婷笑眯眯，又开始回忆以前：“我记得贵妃姐姐那会儿最喜欢做针线，我这儿还有好几个她送我的荷包呢，这些年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看，生怕看坏了。”
康熙也笑：“朕也有，她其实针线不太好，做的不如她姐姐。”
“我倒是没有钮祜禄姐姐的。”婉婷兴致勃勃：“我去拿来，咱们再欣赏欣赏？”
“好。”康熙点头，长夜漫漫，最是适合追忆往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