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corisradiata.1(2/2)
警方那边也很快传来消息,说是在纸箱和鸽子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无从得知究竟是谁把那个包裹寄到了公司,这件事不出意外只能就此作罢。
那天离开医院的时候,安医生什么都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着给了他一种新的特效药,说是美国新研制的进口抗抑郁药物,让他先试着服用一段时间,稳定情绪,如果药物对病情不起效用,他就必须辞去制作人的工作好好地去疗养院休养。
而他的病情究竟如何,从安医生犹疑悲悯的表情中他就已经能猜到大概。
“咣当——”端着马克杯的右手手腕后知后觉地传来阵阵撕裂的钝痛,苍白如雪的指尖就像是失去知觉般无力地耷拉着,瓷白的茶杯就这么咣当一声落在了冰凉的木质地板上,没来得及喝完的冰水从碎裂的杯沿泊泊流淌出来,混着被揉得稀碎的惨白灯光,在浅褐色的地板上恣意铺开一片冰凉水色。
大概是没救了吧。他面无表情地缓缓阖上双眼,头顶坠落的灯光冷白地刺眼。
反复发作了那么多次,就算是再好的药,再好的医生,也已经救不了他了吧。
条件反射般伸手掐着喉咙干涩地咳了几声,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干涩的食道淌入隐隐作痛的胃,他疼得忍不住微微皱眉。
不过……也无所谓了……像是在安抚自己般,他缓慢垂下那双浸满漆黑夜色的瞳孔,毫无血色的唇瓣微颤,纤薄的唇间潮湿雾气蛛网般蔓延纠缠。
也许是冰冷刺骨的凉水麻木了味觉所以他尝不到药物令人作呕的苦涩,寒意疯狂涌入绞痛的胃部,不断蔓延开的隐约刺痛却让他有种自虐般的快感和满足。
正值隆冬,寒意在覆着苍白水雾的空气中凝结流动。短暂的白昼似乎只在转眼间便褪去晚霞明亮的瑰丽,坐在桌前一语不发地望向玻璃窗外愈发明晰的浩繁星河,夜晚将至的天空缓慢落下庞大静谧的暮色。
他凌着凄白灯光缓缓收紧细长的手指,仿佛是在寒冷的湖水中浸泡许久,包裹在苍白皮肉下的骨骼稍稍拉扯都会密密麻麻生出针扎般的刺痛。
几天的时间,紧贴着腕骨的那道伤痕已经不再流血结出薄薄的血痂,缠绕着过分洁白柔软的绷带,裸露在外的纤细腕骨如今就连其上蜿蜒的浅青色血管也淡去了颜色,苍白地就像是一片上好的朝鲜白瓷,过分的白皙,漂亮精致却也脆弱易碎。
他呆呆地看着那只裸露在黑色衣袖外的手,泛白的手指轻轻摩挲那缠绕着绷带的腕骨,白到无暇的皮肤。
苍白皮肉下的血管过分安静地流淌着,但指尖触及的肌肤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动的温度,白得瘆人,像是在摩挲着一块浸透极地灼白日光的浮冰。
更像是在抚摸着一位亡者,早已褪尽所有生命温度的皮肉。
也许吧。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被夜色浸没的天空,明晰透澈的玻璃窗上,就这么安静地倒映出他的身影,游魂般的虚无,形销骨立。
无所谓了……
就算不会变好他也已经不在乎了。
他躺在空无一物的沙发上,赤裸着冻得泛青的双脚,就这么安静地阖上了双眼。
半阖的窗扉有瑟瑟寒风吹入,刀锋般冰凉的触感,温柔却也冷漠地卷起他额前凌乱的碎发。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狠狠掏空了。
情感也好,信念也罢,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消亡殆尽了。
他无法去爱,更不值得被爱,徒留他人的满腔恨意,如影随形。
何苦呢……
没来由地,他突然就这么生出满心悲悯,也不知道被同情者,究竟是那个恨着他的人,还是他自己。
何苦去恨一个已死的人。
得不到复仇的快感,不还是只能自我纠缠诅咒着,一次次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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