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biscus.5（2/2）
那人温柔轻缓的声音在耳畔轻柔飘荡着，窗外的天空是纤云游走的蔚蓝晴朗，浅白模糊的光晕在云层间缱绻氤氲，冰凉的可乐在金白阳光下泛滥着清爽的泡沫。
他低下头，抬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可乐，清爽微凉的滋味，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度。
但不知为何唇间却泛起了栀子温暖馨香的味道，在五月灼烫干燥的阳光里，沁出湿润水色。
“内，哥。”那孩子看着他，明朗地笑了，黑发微垂，明眸皓齿。
“我会努力让你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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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下的街道像是一条平静无澜的河流，靛蓝的夜幕笼罩下阴云随风游走，潺潺流动的灯光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黄昏夜风沙沙作响的翠郁叶梢，满盈着潮湿夜色缓缓滴落。
他收到六家公司邀请的消息果不其然传到了方PD的耳朵里，一通电话把他从工作室叫到社长办公室，他俯身在方PD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房间里的灯光暖白却又微凉，五月初至的晚风挟着清冷的月光洒落，窗台上繁茂葳蕤的绿萝隐在柔和的清辉中悄然颤动着碧色的叶梢。
那孩子依旧和初见时那般温柔乖顺地坐在他面前，苍白沉静的五官，温和的嗓音，水色温润的眼底雾气弥漫。
说实话，方时赫一直看不懂眼前这个孩子。
如果说林俊河和闵玧其给他的第一感觉是生着利爪的小兽，坚硬而冷漠地面对所有痛楚，那么韩瑾安更像是一颗树，包覆在心中的年轮记录所有磨难，身下树根盘错，枝叶沐浴阳光。
他无可否认对方在音乐上的天赋，没有经过别人系统的指导纯粹靠自己摸索，却能达到这样的创作水平，韩瑾安的才华他和pdogg有目共睹。
正因为如此，动了爱才之心的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收归旗下，甚至还在签订合同之前，悄悄地试探对方是否有想要出道成为艺人的想法。
但少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垂眸笑着回绝了他的邀请。
动了爱才之心的他，一开始确实因为对方的拒绝而感到有些遗憾，毕竟这么有才华的孩子就该送到大众的视线中，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光彩。
而说实话，在得知韩瑾安患有抑郁症的时候，他确实有犹豫过是不是该将那一纸签好的合同作废。毕竟公司交付给制作人的工作并不轻松，如果因此导致他病情恶化，这个责任即使是公司也没有能力承担。
但他还是选择了将他留下，两年之后重新见到这孩子，他也极力向公司引荐，最后成功签下了他。
而他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这孩子生性温柔也跟着他许久，更因为对方所展露出来的才华与价值，值得他为此冒险。
他也是音乐制作人，他知道音乐创作有多依托于天赋和灵感，像韩瑾安这样的天才，不应该被埋没蒙尘，他该是翱翔天际的雄鹰，逼仄的笼子没有资格限制他的翅膀。
可这孩子，却偏偏放弃了能去更好的公司给当红的艺人创作音乐的机会，固执地守在这里。
“你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孩子，从我第一次听到你写的曲子的时候我就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一通电话把人从工作室叫到这里，方时赫坐在椅子上沉声叹了口气，神情复杂，“你有多强的创作能力想必没有人比我很清楚。六家公司会同时向你发出邀请给你更好的待遇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瑾安，说实话，我真的很诧异。”他听见方PD这样问道，“据我所知，向你伸出橄榄枝的六家公司毫无例外都是在业界处于中上游的娱乐公司，除开Starship CUBE和Woolim，YG更是破天荒地给了你比这里高五倍的报酬邀请你加入，但你的选择却是毫不犹豫地统统回绝。”
“YG的邀请意味着什么想必你比我更清楚，顶级的组合，顶级的制作团队，充足的资金和优渥的待遇，整个韩国娱乐圈的制作人，凡是想要涉足大众主流音乐的，都想要得到来自YG的认可，毕竟于他们而言，YG的口碑是再好不过的平台和跳板。”
“而BIGHIT的现状你也是清楚的，之前是附属于JYP的子公司，现在独立开来，整个公司出了刚出道不过两年的GLAM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组合，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如何，我也无法预测。”
……
“说实话，俊河那小子这些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带进了公司。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你的天赋你的能力，我可以毫无夸大地说，在韩国现有的专业音乐制作人里都是顶级水准，更不用提你只有22岁。所以……好好考虑一下吧瑾安……我不想用所谓的人情道德来捆绑你，你应该值得更好的。”
“这我当然明白。”缄默着终于缓缓开口，少年一如既往温和的嗓音轻柔地在微凉的夜色笼罩中响起，微微的低沉，像是洇染着模糊的光晕，月光坠入海底的温润翩跹，“我当然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是啊……
原本只是恰好路过的郑号锡缓缓垂下双眸，他本来无心偷听，只是打算俯身系上松开的鞋带，可如今手里的鞋带被一次次系紧又一次次解散，他垂眸抿紧嘴角，漆黑的眼底似乎在瞬间悄无声息地化开一片暗色的阴影。
谁不想去YG呢……
优秀的公司，大火的艺人，顶尖的资源，谁能放弃去YG的机会呢……
瑾安哥如果加入YG的话，以他的能力想必就能和更出色的制作团队一起创作音乐，无论是工作室的配置还是薪水待遇都会上提不止一个档次吧。
……
“瑾安，我不想你因为当初我对你的所谓知遇之恩左右你现在的选择和判断，你该是翱翔在天际的雄鹰，既然有出色的能力你就该有更好的待遇和选择，这些年来让你跟着我，在简陋的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地辛苦创作，你什么都不欠BIGHIT，更不欠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大火的组合顶级的艺人，YG的邀请对任何一位音乐制作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
“YG的影响力为你提供的平台，足以让你的音乐被更多人欣赏接受，加入汇聚尖端制作人的音乐创作团队对你创作水平的提高也有很大的帮助。”
……
“但是说实话，方PD，如今该感谢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我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方PD您应该很清楚。”
在这世上存活了那么久，年少轻狂的热情和对梦想的执着早就在岁月流逝中损耗殆尽，而如果不是在偶然间遇见了他们，他怕是这一生都不会再重新燃起对音乐无与伦比的热爱，不会生出想要让自己创作的曲子被更多人听到的想法。
“更何况，您已经把最好的选择送到我身边，我自然……也就没有准备离开的打算。”
“你倒是对那群臭小子很自信啊，处处护着他们。”看着少年脸上不见丝毫异样的平和笑意，方PD忍不住背靠在座椅上长叹了一声，“可这真的值得吗？看不到未来更没有把握的付出，值得吗瑾安。”
“不是我打击你，虽然他们的实力我有自信，但在娱乐圈，有时候运气要比实力更重要。”
“光有实力没有名气的组合也比比皆是，我虽然有些人脉也会尽全力去帮他们争取资源，但是毕竟是中小公司出道的组合，即使我尽力去为他们争取资源，可是起步差距摆在那里，未来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究竟能不能大火……说实话，成功的几率真的太小了……”
“您不是也在坚持吗？”闻言，他突然笑了，“放弃成为JYP高层的机会独立创办BIGHIT，以您的身份和名声，想加入任何一家大型娱乐公司都不会遭到拒绝的不是吗？”
“为他们，无论付出多少我都不会后悔，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我觉得值得就足够。”
“我韩瑾安心甘情愿。”
“如果您还心存疑惑的话，那方PD，您要和我打个赌吗？”他抬起双眸，水色温润的眼眸中流光平和，清亮的眼底似乎在瞬间倒映出窗外澄澈深沉的寂静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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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里一直待到深夜，等到他回到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轻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因为时间已晚，不大的客厅里早就熄了灯。
窗外月光洒落，微凉的夜风轻轻卷起素色的窗帘，四周的一切皆被如水的月光轻柔环绕，只有墙上的钟声仿若耐不住寂静般发出滴答的轻叩声。
因为害怕吵醒卧室里已经在休息的成员们，他没有开灯就这么放缓动作小心翼翼地俯身脱下鞋赤脚踩在落满月光的地板上，脚底触及月色如水的微凉忍不住有些瑟缩。
整日整日地忙着行程反复排练舞蹈，虽然兴奋也有，憧憬也有，但如果硬要说不累，那也是假的。
洗漱完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郑号锡抬头看向头顶无声环绕的夜色，明明身体已经累到了极点，但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地回想起几个小时前，那个温柔的人用几近承诺甚至可以说是宣誓的口吻，说出的话。
墙上的时钟滴答旋转，寂寥月色洒落一地，首尔午夜的浮华灯火，就这么缓慢地流溢在不甚明晰的玻璃上，晕染开层层叠叠绮丽的暗光。
他想起那个人说出口的话，那一刻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和无需任何怀疑的骄傲期望。
“那方PD，您要和我打个赌吗？”
“总有一天，不止是韩国，整个世界都将认可他们的音乐。”
“他们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在音乐的里程碑上骄傲地刻上他们自己的名字。”
“他们，必将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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