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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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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夷然男朋友叫张浩宇,与她同班,有着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自然今天也在场。

说起两人在一起的经历,亦可以谱写成一本青春洋溢的校园小说。执笔的人应当是张浩宇,因为是他锲而不舍苦追了许夷然两年,才终于和她在栀子花开的毕业季修成正果。

情窦要开未开的年纪,大部分人的荷尔蒙都始于外表,所以起初应当算是一场不经意,张浩宇在某一天忽然就觉得许夷然的相貌与气质都很戳他的点。

这之后就是漫长的追求之路,在此以前张浩宇一直挺混不吝,还在校内校外、低年级高年级认了很多姐姐妹妹。自对她倾心以后,一夜之间浪子回头,快刀斩乱麻,将这些花花草草择得干干净净。

不少人问过许夷然:“你都拒绝他两年了,怎么一毕业又答应了?”

许夷然也不晓得如何回答,思来想去也只有道:“总觉得你们都出双入对的,我也想试试,再说他也确实还行,对我挺好!”

朋友听了,都损她是渣女。她心里倒没所谓,说要试试又不代表要伤害他,更何况,谁说感情就一定要公平?

思绪被许明安轻轻咳嗽的声音打断,许夷然扭头看他在夜色中平静的侧脸,耸耸肩回答:“他跟同学在打王者。”

许明安低笑,语气平和地发出来自业内专业人士的嘲讽:“你们都高中毕业了,还玩王者?”

许夷然学他的语气:“怎么?不给玩啊?”

“那也不是……”许明安抬手,松泛两袖的袖扣,声线忽而变得很沉,“囡囡……”

似有熏风翻书页,许夷然被他这久违的称谓轻轻拨了一下心弦。她正过脸来面对湖水,小声应答:“干什么?”

“你喜欢玩什么游戏?”他问,“我可以根据你喜欢的游戏挑选配置,给你配一台好的笔记本。”

自心底而起的温暖包裹整个心房,多亏夜色做了很好的掩盖,许夷然的面部表情看起来还算正常:“交大大一可以带电脑吗?”

许明安笑得欢快:“当然可以,不然我也不会老早就开始替你考虑了。”

“顺便,囡囡,我会再送你一把琴,一把更衬得上你的琴。”

恰好此刻,一阵微风拂过,湖畔的音乐喷泉在变幻的灯光中升起,送来悠扬的小提琴音,奏的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许夷然吞进欲说的话,抬肘抱臂在胸前,长长地深呼吸一口。

她笑着问:“哥,记得这首曲子吗?”

许明安侧过身子低头看她,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头顶:“记得,G String。”

要如何不记得呢?许夷然第一次站上舞台与乐团合奏,拉的就是这首。许明安以往从未对古典音乐有过涉猎,甚至连兴趣都没有过,然自那次起,他就彻底着了古典音乐的道。也许是静立在台中央起承琴弓的女孩太有魅力,也许是巴赫在这首曲子里灌入了强大的魔力,总之他立刻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着手机播放器里的流行歌曲纷纷退位让道。

《G String》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兄妹俩共同度过的,那些夏日的背景曲。

人常说一首歌曲会替你记忆刻录一段时光,许明安很是同意。

譬如此刻,婉转的调子伴着喷泉哗哗的水声袭来,就好像顺带捎来了那些湿热的阳光,悸动的蝉鸣,以及与她并肩看过的山塘街光景……

从苏州到上海,坐高铁只消半小时的车程,许明安在这三年里来来回回、走走停停,忘不掉的又何止是这首《G String》。

他的英文发音很纯正,“string”这个单词含着好听的卷舌音,像以前他给她辅导英文功课时一样,单词表上的每个词都读得很标准。许夷然垂下眼帘,从口袋里掏出他送她的松香,摊于左掌心,以右手食指轻拨。

“哥,我先不用它,等你的新琴。”

许明安转身,迎视她皎洁的目光,也探食指到她掌心的松香上,与她细小的指尖反向交错,微笑着回答:“好。”

***

谁也参不透为何大人总在入了某个年龄段后,就有不尽的话要说,尤其是在这种几世同堂阖家欢乐的场合,似乎能从盘古开天地一直扯到同事买新车。兄妹俩在湖畔站了足有四十分钟那么久,回宴会厅一瞧,热闹的气氛只增不减。

许夷然刚落座,喝得满脸通红的谭向真就转头撺掇她:“囡囡桑猝港仔句挨哦(囡囡上去讲几句话)!”

许夷然愣住,面露为难:“弗莱三哦(不行哦)……”

“该个有啥个啊,该搭呒不外人噢(这有什么啊,这里又没有外人)!”

许夷然扭扭捏捏,偏偏一桌的亲戚都凑起了热闹,一个个伸头过来催她上去:“夷然去嘛!老早明安升学宴上讲得不就挺好?”

许夷然心里暗暗不爽,索性站起来板着脸说了句“上厕所去”,旋即转身就走。

从闷热聒噪的大厅里出来,许夷然一边把玩着口袋里的松香,一边一脸愠色地朝厕所踱去。或许换做别人,都不易对她五官里这些微妙的怒意有所察觉,可许明安不一样,他对她的了解程度,已经达到了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情绪的地步。

碰巧他从厕所出来,正用纸巾反复擦拭着手上的水渍,迎面碰见她,慌忙顿住脚步问:“囡囡,怎么了?”

还问呢?方才的恼火嗔怨不都是因他的名字而起……许夷然不想回答,身子一侧就从他身边错了过去。

许明安怔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抬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随即不放心地迈步跟了上去。

这厢许夷然对身后多出来的尾巴不得而知,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

从小到大她对许明安的感情一直很复杂,俗话都说长兄如父,更何况是他这样完美温柔的长兄,许夷然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可她太讨厌这种总是活在哥哥光环下的憋屈感,明明她才是许家谭家的亲生血脉,为何到头来她才像是那个被收养的?

不过她又不会去怨艾哥哥,说来古怪,她只是渴望自己能与他一样优秀。

到酒店精装修的洗手间里溜了一圈,没上厕所她就走了出来,站在公共水池前对着镜子发呆。抬手按压下眼睑晕花的眼线时,镜子里忽然由远至近走来一个男孩的身影,把认真想心思的她吓了一大跳。

许夷然生气:“张浩宇!你吓死我了!”

张浩宇生得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标准模样,她含怨瞪他,他却不怒反笑:“夷然,一会儿他们几个说要去纯K唱歌,你去不去?”

许夷然语气不善:“不去!”

“为什么?”

“我哥回家了,我要陪他!”

那头许明安正在墙外犹豫该不该走,听见许夷然软软糯糯的这句话,不自觉笑了起来,将抬未抬的脚又收了回去。

“你哥什么时候不能陪啊?过几天大刘他们就要去学校了,就当我们送送他们呗!”

“不去不去,都说了不去了!”

这番唯我独尊的口气,许明安甚是熟悉。

许明安双腿微微向前伸,将脊椎中段全贴在墙壁上,从口袋里拿出那支黑色钢笔,在手里摩挲把玩。这笔浑身一股低调的风格,除笔帽上的金色帽夹没有其他多余的点缀。许明安横过笔,双手抓握,右手轻轻一用力,将笔帽拔了下来。

笔杆中下段变成了和帽夹一样的金色……稍稍旋动笔身,一行镂刻的小篆映入眼帘——

明安,愿前程远大。

许明安只需要看一眼,就觉得分外安心。

墙内的人还在一来一往地拌嘴,对着空荡荡走廊微笑的许明安始终舍不得抬脚离开。

“夷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张浩宇任性地向心上人撒娇。

“什么呀?你怎么又扯上这个了!”许夷然似乎有所逃避。

“你喜欢我吗夷然?”张浩宇放软了语气,在许明安听来,极为暧昧。

那头许夷然犹犹豫豫,答了一句:“一般般,不讨厌……”

随后里面是一阵拉拽声,伴着张浩宇的轻哄,和许夷然的推拒。许明安听见,心里不是滋味。合上笔帽,他抬头,用余光偷瞄靠外侧的一排镜子。光线大盛,让内侧那排水池前的景象在每块镜子里得以一览无余——

高大帅气的少年,此刻正抬手让坐在水池边缘的女孩朝他低头,随即他拥着她的后脑,雀跃无比地贴上她的唇。

***

姑苏区,晋府水巷别墅。

天光大好,阳光灿而不烈,是个能在花园里流连的美妙下午。

圆桌上摆着两壶茶,一壶正山小种,给谭向真喝;一壶苏绣,给谭静和许炎喝。另有一盘桃酥、几碗鸡头米,备着给他们解馋。

谭向真举起茶盏,先闻再抿后品,放回桌上时转头看向正对着笔记本的许明安:“明安啊,公司业绩还好吧?”

谭向真习惯讲苏州话,但也不代表他不会说普通话,只不过是有种磕磕巴巴的砂砾感罢了。

许明安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尊敬地看着外公:“挺好的,这两年国内游戏市场新秀不多,竞争力并不大。我相信以我们公司的实力,想要长久立足并不难。”

谭向真很满意,连连点头:“晓得了,好!好啊!有出息!”

对面的许炎双手环握着茶杯,对着杯子里浅浅的水面发呆,嘴巴张张合合,终是抬头对许明安说:“明安,创业固然好,也别忘了正经学业,毕业证书还是得拿的!”

许明安刚要答“知道”,一旁的谭静立马忿然作色,对着许炎指指点点:“你这人也是奇怪,别人讲东你扯西!明安脑子比你清醒,他对自己未来该做什么事,该走什么路,那都是有规划的,我都不敢太过干预,你还想操心?”

许炎收声,连带着整张脸都冲着桌面埋了下去。许明安替父亲解围:“爸说得也没错,我确实应该把毕业证书拿到的。”

谭静抬左腿,搭上右腿,歪着身子夸夸其谈:“你爸就是爱做无用功!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人,能不知道毕业证书的重要性吗?他呀,就是一天到晚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好像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笑死个人了。”

一时间圆桌周围形色各异,谭静得意嬉笑,许炎默不作声,许明安眉头微蹙,谭向真微笑看戏……独独缩在最里边玩手机的许夷然,一副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样子。

其实这在谭家是常态,那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桌上茶壶的影子在不知不觉中偏移,谭向真徐徐开口,扯开话题:“明安有没有谈朋友啊?”

方才还沉浸于手机的许夷然闻言迅疾抬头,望向了许明安。

许明安抬起键盘上的双手,慢慢合到一起交握,内敛地微笑:“阿嗲,您放心,我谈了会告诉您。”

这是个会令长辈们有些失望的答案,而许夷然却低头,悄悄提起嘴角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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