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的底色（1/2）

医生转身要走，他抓住那身白大褂像是抓住老伴儿生的希望一样，不肯撒手。

她在身后看着秦叔窘困中带着央求，让她说不出的心酸和难受。她义愤填膺地冲过去，扬起手上的月光，发了疯地吼着。“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条钻石项链够交医药费了吧！”

“夏夏这怎么行，这可是你妈妈留给你的。”秦叔在唐家多年，唐夫人在世的时候不止一次地说起，这串月光是唐先生结婚周年送她的礼物，她视如珍宝地收藏着，将来要给女儿当陪嫁。

“秦叔，现在没什么比救秦姨更要紧的。”唐夏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妈妈的遗物，她应当小心地珍藏，但再昂贵的首饰，即便蕴含着特殊的意义，也没有活生生的人来得重要，相信在天国的妈妈一定会理解的。

他做管家这么多年，用心照顾她是职责所在，从来没指望能获得什么，而如今在紧要关头，却被她如此厚待．．．

秦叔含着泪，哽咽地说着感恩戴德的话语。“夏夏．．．我谢谢你，我们秦家这辈子都欠你的。”

唐夏受不起这样郑重又超出辈分的答谢，忙说。“秦叔你干嘛要这样说，是我不想再失去一次妈妈。”

唐夏从病房里出来，端着脸盆去打水一抬头．．．．背着背包的他就在走廊的那头。她以为自己会失控，脸盆落地，冲到他怀里嚎啕大哭。

事实上并没有，她站在原地笑着望着他，那些所经历的、惊慌的、害怕的、痛心的，一时之间全部涌了上来，在眼睛上渐渐地升起薄薄的湿气。

他飞快地走过来抱住她，她眼中的薄雾又像落潮一样消失不见，有东西在身后强有力地撑开，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九月十一日，凌晨三点四十一分，秦姨因抢救无效．．．

墓园，短短不足一个月，她便经历两次送别至亲，一次比一次悲痛，心里装满的泪，却哭不出来。

她觉得眼皮发沉，努力地想看清墓碑遗相上秦姨的脸，却天旋地转头发晕．．．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隐隐听到秦叔和他在喊着她的名字。

“夏夏！夏夏！”

——

他对她说。“我不准备回学校了，打算做生意。”

她想劝他一直那么优异的成绩，放弃学业太可惜。当她看向他眼中的笃定，知道他已经决定了，不容置疑。她释然，“我来帮你。”

他摇头，“不，夏夏，你要去上学。”

她不肯就此罢休，一心想当他的助手，“我又不喜欢读书，成绩又差。”还有一个她不想回学校的原因，那就是不菲的学费，以前的她从来没为钱而发愁过，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他直接说出那个隐忧，“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来挣。我要你风光地完成学业，到时我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我．．．”她不想变成他的压力，想要为他分担做着最后的尝试。

他不容她反对，轻哄着。“听话。”

咖啡馆。

唐夏向对她招手的周秘书走去。

“别墅拍卖所得，再加上唐先生为你留下的钱，已经把所有的欠债还清了。”周秘书拿着借据清单给她过目。

“谢谢你周秘书。”她将这些收好，终于可以不欠任何人的钱了，身心轻松。

“唐夏，这是唐先生在世前为你联系好的比利时大学，虽然没剩下多少的钱，度过适应期还是可以的。”周秘书又拿来另一个文件，里面是入学通知书。

现在没有人来追债，她不需要逃到国外。还有他在身边，她更不需要去国外了。“不用了，周秘书，我打算继续读以前的学校，直到毕业。”

尽管周秘书觉得有些可惜，但仍尊重她的决定。折中地说，“这样吧，我先帮你申请休学，也许以后你改主意也说不定。”

这里有她所爱的人，那张入学通知书她百分百不会用到。“谢谢你周秘书，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又回到以前的学校继续读书，看似跟往常一样，心境却天翻地覆。她带着他的期许不想浪费时间，除了上课就泡在图书馆里找资料，要把过去混日子落下来的课程补回来。

她的苦读没有白费，在一个阳光无比明媚的日子里，她终于可以带着小炫耀打电话给他。

“秦八角，我考试都过关了，意外地没挂科。”

‘不是意外，是你用心地学。’

“你答应过我，要请我吃卤煮的。”

‘对不起夏夏，现在只能请你这个。’

“没事呀，我就爱吃这个，喜欢去大排档。”

‘那你先去占好位子，我一会儿就到。’

“好。”

‘夏夏，我临时有个客户要来，不能陪你吃了。你先回家，明天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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