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2）

杨沫白的生日是在十二月，圣诞节的前一天。叶兰还在世的时候，每年的这天早晨都会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晚上再张罗一桌好菜，让原本有些寒冬腊月的日子也温暖如春。

之后叶兰生病，杨沫白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之后也不知道蒋庭羽从哪儿打听到的，这两年他都会来陪自己过生日。有时候自己都忙得忘了，但是蒋庭羽会记得，抽空带他一起吃个饭，散散步。

“没关系，分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最近蒋氏在外地的一家分公司出了问题，蒋庭羽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差不多了，过两天我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给你补过生日。”

杨沫白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他吸了吸鼻子，故作潇洒，“不用，过不过都一样。”

“不一样，”蒋庭羽声音低低的，他似乎是在外面，有细微的风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蒋庭羽应了一声，又靠近手机，“我还在应酬，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杨沫白轻轻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看着一桌子已经凉透了的菜，杨沫白的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以前韩枫追他的时候也曾问过他什么时候过生日，他没有告诉他，可那人还是和之后的蒋庭羽一样打听到了。只是后来还没到过的时间，母亲就去世，他就进了韩家的门。

后来的两年，好像是刻意的，每到这天韩枫都会夜不归宿，杨沫白总是会在沙发上坐着等他很久。杨沫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每年这个时候最想看到的，就只有一个韩枫。

只可惜，这个愿望怎么实现不了。

不知何时起，韩枫留给他的只有冷漠的脸、不耐的眼神和厌恶的神情，就像刀子一样剜得他鲜血淋漓。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明知道韩枫不会回来，可还是一根筋地等着，杨沫白听着打在玻璃上的雨声，心底也跟着大雨滂沱。

车灯自雨幕深处缓缓靠近，杨沫白看着它在铁门外停下，有人从车上下来。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邢露推门进来的时候杨沫白正好走到沙发边坐下。

“回来啦。”

“嗯！好大的雨啊……”

邢露揩了揩身上的雨水，韩枫跟在她身后几步路的地方，左手拿着一把雨伞，右手提着一个黑盒子。

“快去换件衣服吧，不然该感冒了。”杨沫白说着，起身打开了屋子里的大灯。

“好。”邢露抬腿往楼上走，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餐厅里的桌子，“小白，你还没吃饭啊。”

邢露说着走进餐厅，看着一桌子凉了的菜，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不会在等我们吧？我们吃过了都……”

“没有。”杨沫白干笑两声，有些慌乱的解释：“我吃过了，这是胡伯让给你们留的，怕你们回来饿。”

“哦，原来是这样啊。”邢露稍稍松了一口气，笑咪咪道：“对了小白，你明天有空吗？后天我就要走了，明天圣诞节，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呗。”

“我？”

“是啊，”邢露笑道：“我来这么多天你都没尽地主之谊，

这可不对啊。”

杨沫白愣了愣，“可是……”

“可是啥啊，我都要走了大兄弟，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来呢。”邢露朝杨沫白眨眨眼睛。

杨沫白淡淡一笑，心忽然像被什么揪了一下，“应该，会来的。”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韩枫垂着眼，提着黑盒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咱们去游乐园吧，听说西城的游乐园明天晚上会很热闹，正好我也很久没去过游乐园了。”

听到邢露的提议，杨沫白顿了顿，半晌，点了点头。

“Nice！”邢露打个响指，“那我先上楼换衣服了啊。”

杨沫白冲她点了点头，看着她飞奔上楼，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回过头，视线与不远处的韩枫对上，发现那人也正看着自己。

他的唇轻抿成一条线，头发有些许凌乱却还是很好看，裤脚被大雨浸湿，左手黑伞上正一滴一滴往下落的雨水在地上形成小小的一滩，把屋子都染出一圈一圈的凉意。

就那么对视着，杨沫白看着韩枫那双暗涌幽深的眸子，半晌，终是败下阵来。他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直到韩枫一步一步从他身边走过，杨沫白闭了闭眼，呼吸都拉扯着神经，疼得厉害。

他的生日愿望，终于实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