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为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人们将大海的最深处，称之为归墟，而每个人的心底，也都有这样一个归墟。那里漆黑一片，所有的一切都随着血液流向它，或藏匿，或消亡。那里，隐藏着人性里最隐秘、最阴暗、最不为人知的一切。

苏茜的这片归墟里，也藏了很多的秘密。有过往，有仇恨，有自卑，还有爱……

入冬后的南方似乎连空气都是冷的，每吸一口气都让人觉得有刀片顺着空气钻进了肺管子里，无情地一刀又一刀割着。苏茜穿这件单薄的针织衫，赤着脚站在阳台上，盯着远处的夕阳，看着落日的余晖一点一点地消失。随着日光的消失，连带着温度也一点一点地流逝。冰凉的地砖把她的脚冻的很冷，她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么冷的感觉了，上一次这么冷还是十二年以前的事情了。尽管很冷，苏茜却丝毫没有进屋的意思。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苏茜点燃了一根香烟。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烟燃烧的微弱温度，并没有对手起到任何暖和的作用。

苏茜住在郊区的一个新楼盘，又是22层，周边几乎还没有居民，在一片漆黑中，只看得到这烟上的一点星火，若是从下往上看，怕是会误认成星星。若是换做旁人，在这么黑的环境里早就急不可耐地去开灯了，可苏茜却依旧站在那不动。苏茜喜欢黑暗，她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片黑暗，只有在黑暗里，她才是最真实的她自己。

苏逸辰进屋的时候，屋里依旧是一片漆黑的，连暖气也没有开，苏茜赤脚站在阳台上。手上没有了香烟的踪影，阳台的护栏上却整整齐齐地摆了12个烟头，像是有某种强迫症一样，每一根烟都刚好剩了最后的三分之一。

苏逸辰皱了下眉，抬手在墙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了电灯的开光。

“啪”的一声，一室的黑暗被光亮替代。似乎是被身后的光所吸引，苏茜回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苏逸辰打开暖气，从鞋柜里给苏茜拿了双棉拖鞋，走到阳台，蹲到她的身边，轻轻抬起她的脚，小心翼翼地给她套上拖鞋。

看着蹲在地上给自己穿鞋的苏逸辰，苏茜冷声道：“别为我做这些事。你知道的，我会误会。”

苏茜虽然嘴上制止，可是手上却不动作，任凭苏逸辰给她穿鞋。苏逸辰也没有说什么，给苏茜穿好鞋，便搂着她进屋，关上了玻璃门，把所有的冷都隔绝在了外面。

看着苏茜身上薄薄的单衣，苏逸辰有些不悦地开口：“怎么穿的这么少？你的身子受不了寒，就这样站在阳台上吹风，也不怕冻病着了。”

“冷一点方便想事情。”苏茜不动声色地拿开苏逸辰搂在自己肩上的手，径自在沙发上坐下。

“你手机呢？怎么一直给你打电话都不接。”

“没电了，在卧室充电呢？你来这有事吗？”

“不是说明天要订婚吗？”苏逸辰给苏茜倒了杯热水，塞到她的手中给她暖手，“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就过来看看你，要是我不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在外面站一晚上。”

“你希望我去订婚吗？”苏茜抬头看着苏逸辰，答非所问似笑非笑，似乎在等苏逸辰的回答一般。可是没一会，她又轻笑到：“订婚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苏逸辰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他盯着苏茜的眼睛，似乎想读些什么。认识苏茜的这么多年，他总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认识过苏茜。苏茜也盯着他，脸上依旧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两人间，就这样沉默着对视着，无人打破。

直到手上的水杯失去了温度，苏茜才收回了目光，把

水杯放到茶几上，开口道：“水凉了。既然来了，就帮我选选衣服吧，我已经挑好了几件挂在房里了，你慢慢看，我先去洗个澡。一会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门。”

卧室的置衣架上已经挂好了几套礼服，清一色的黑，没有别的选择。苏逸辰扫了一眼，似乎有些难以抉择。

苏逸辰的手在礼服上一件件扫过，却一件也没有挑出来。犹豫了片刻后，打开了苏茜的衣柜。

苏茜吹好头发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苏逸辰还没有走。像是无视了苏逸辰一般，直接走向卧室的置衣架。置衣架上多了件白色的高领丝绒礼服，款式很简单，可是看起来挺暖和的。

苏茜的手在礼服上摩梭了一会，毫不犹豫地把它取下来扔在了一旁的地上。

苏逸辰看着苏茜丢衣服的动作，忍不住又皱起了眉毛：“怎么？不满意这件吗？既然是订婚，白色应该比黑色更合适吧。”

“谁让你开我衣柜的？”苏茜冷眼看着苏逸辰，“就算我要穿白色，我也不会穿这件。你可以回去了，带着这件衣服一起走。”

苏茜说着蹲**，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苏逸辰脸上丢。苏逸辰抬手接住苏茜丢过来的衣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终究没有开口说多余的话，转身走了。

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传入耳，苏茜像是发了疯一般地把置衣架上的衣服全都扯下来丢到了地上，之后脱力地坐在那些衣服上，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

不知过了多久，突兀的手机铃声在房内响起。听到铃声，苏茜才缓缓地把头从膝盖里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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