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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记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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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枪响。子弹穿过心脏,许业在一片猩红之中倒下。开始是从有过的剧烈疼痛,随着血液的流逝垂体分泌出过量的β-内啡肽,身体产生了一种类似嗑了药的麻痹和亢奋。疼痛感消释的同时种种诡异的幻境一股脑的挤入许业脑中。随着体温的流失和器官的衰竭,身体无限接近死亡。视觉,听觉,触觉,痛觉全都变得无比钝拙,现实和幻觉的界限开始模糊。渐渐的当恐惧感也消失不再的时候,眼前真实发生的一切变成跳帧播放的黑白默片……许业好似灵魂出窍一般冷眼旁观眼前这荒谬的场面。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训练有素的排成s级斩首行动特有的战术队形,几十柄制式的界能反物质枪,从所有可能的战术位置瞄向许业。指挥官如临大敌,反反复复的确认昏倒在血泊中的许业,是否真的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即使许业如同死尸一般的瘫倒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为首的指挥官依旧迟迟不敢靠近,不敢下达逮捕的指令。一大群人在十步开外的地方用枪口对着完全无法动弹的许业,一遍又一遍的用威吓的语气喊着要他不要抵抗。不要说抵抗,许业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无数的问题,拥挤在脑海里……闪烁在断续的断断续续的意识里。“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干什么?”“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向我开枪?”翻腾涌动的思绪,最终被困在灰败垂死的身躯之中,化作一团混沌。许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在最后一点的意志消失之前。混沌中,他仿佛看到另外一个自己。脱离了这具衰败的身体,飘悬在在虚空的某处。睥睨的望向濒死的自己,完全置身事外的散漫态度,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玩味的微笑。‘他’用一种游刃有余的傲慢,不屑的嘲弄着世间万物,仿佛死亡本身不过是一出荒谬的闹剧,哪怕即将死去的人是自己,也没什么好慌张和难过的。……有那么一瞬,许业仿佛触碰到了那个幻影的思绪,然而下一瞬,意识彻底的溃散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许业在疼痛和刺鼻的药水中醒来,眯着畏光的眼睛,艰难的企图挪动一下铐着手铐脚镣的四肢。瞬间,五六个瞄准器的光点,射向了他的额头。许业好一会才弄清楚周围的环境。十几个激光探测器链接着界能炸弹,围绕着病床。房间四个角落,荷枪实弹的士兵,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如临大敌的瞄准自己的要害部位。“什么情况?”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被捕的重伤危险分子,许业搜肠刮肚,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如今荒唐的境遇。他发现自己的记忆里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零星的记忆碎片在空白之中完全串联不起来。有一些缺失的是一两个瞬间的遗忘,有一些缺失的是一两个月的,最久的甚至有几年的时间,自己的记忆像是散落在一张巨大白纸上的一个个褪色的斑点……毫无联系,毫无美感,毫无逻辑。许业强行将这一个个记忆的断点连接,连点成线,凑成七零八落的记忆。他叫做许业,公民编号:t24j836f,住在s市13区第七大街67号2z。畅销书作家,毒舌评论家,笔名karma,算是很有人气,但也仅此而已……虽然有时候因为一些奇怪的神学评论和古代研究被请去喝茶,算是政府灰色名单上的人物,但似乎并没有危险到需要十几个炸弹装置和一群士兵,如此阵仗的防备。许业努力的回忆着,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想起来。许业最后的记忆是三天前的早餐,自己不小心烤糊了面包,还差点把厨房点着了……这已经是他记忆里做过的最危险的事情了。之后的记忆是一大片的空白,零星的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记忆片段,让他完全摸不出任何头绪。许业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想了十几天,显然这些空白的记忆里藏着写什么,然而许业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好不容易脱离死亡危险,可以勉强挪动的许业,立即被扭送到一间戒备

森严的审讯室。两个大校级别的调查官,轮番的审问,重伤未愈的许业一天十几个小时的被关押在审讯室的大椅子上。仅仅被治疗到不会死的程度,审讯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算是另一种程度的严刑逼供。许业满头大汗,眉头痛苦的扭成一团,惨白的嘴唇艰难的第1099遍重复着三个字的答案。“不知道。”测谎仪上面代表他心率的曲线,平稳的可怕,复杂的脑波分析,也找不出丝毫的漏洞。调查官愤怒的将桌上白炽灯直怼到许业的眼睛上。许业痛苦的眯着眼睛,艰难的躲闪着……心中反而稍微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反应叫做气急败坏。一向冷酷镇定的调查官之所以会气急败坏,是因为他真的无计可施。而许业没有撒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调查官的审问一无所获,许业却从调查官的问讯之中大致上搞清楚了事情的脉络。自己被击倒的地方是,ss级恐怖组织‘腥红渡’的秘密据点。许业第一次听说‘腥红渡’这个名字,新闻上说那是差点炸掉第三圣殿的主机的恐怖组织。许业的目光在那些个永远瞄准自己的那一束束光点上,来回游移。思绪却早已经飞走……根据审问官的审讯,他被击倒的时间,正是猩红渡企图用新型的病毒对主神进行攻击的时候。部队之所以有所行动,是来自主神对异端界能病毒的反追踪锁定。政府的特种部队迅速的定位这个所谓的秘密据点。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特种部队,小心翼翼的突入空无一人的据点,准备迎接来自凶残强大的恐怖组织腥红渡的全面反扑。然而,那个所谓的恐怖基地空无一人,只有许业有恃无恐,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和许业记忆中的一样了,他被击倒,羁押,审讯。“猩红渡?炸掉圣殿主机?难怪自己会有这样高“规格”的待遇……”,许业有些为难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不知道猩红渡是什么,不知道恐怖袭击的计划,更加不知道猩红渡的其他人逃到了哪里……面对自己如同被删除数据的脑子,许业坦然而真诚的回答了每一个问题,然而显然这并不能让调查官感到满意。“不知道。”是审讯书上头的口供。调查官凯从来没有遇到过许业这样难对付的审问对象。简直油盐不进。意志坚定的犯人他见的多了,关键是许业有一种奇怪的说服力……他说不知道的时候,一脸诚恳,眼神执着而清澈的望着你,用一种礼貌而平和的口气说话,却又一副老子就是不知道有本事你杀了我的傲慢态度。很奇怪的你就是会相信他真个不知道……虽然这个答案无比的荒谬不可接受,但是莫名其妙的你会被他说服……让凯更加抓狂的是眼前这个犯人的资料完全无法解密。在这个世界,人类从出生就被植入界能联通装置,系统储存着每个人的关键的信息,庞大的数据库中,记录着每个人的生老病死,如同全知全能的神灵一般,所有人在主神系统中都是赤身**的。作为圣庭政府最高阶的调查官,在审问权限中,他可以调取任何嫌疑人的资料,这些嫌疑人是否说谎,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然而,他从主神调取的关于许业的资料却少的可怜。【公民编号:t24j836f姓名:许业性别:男性年龄:23岁公民记录:2213年——2227年,查无此人。2227年——2233年,涉及ss级查询权,调阅人权限审查为无权调阅。2233年——2236年,自由职业,作家。犯罪记录:234年11月7日,因随意在公共网络创作r级限制内容小说作品,被判处两万元罚款,公民教育3天。】没了,就这几个字?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寒酸的犯罪记录,还有ss级查询权是什么东西?他曾经调查过的圣庭的大主教也不过a级权限,据说政府的大执政官在执政期间的机密程度是s级权限,这个叫做许业的不良书作家是ss级?更加难以置信的是他有十多年的资料是查无

此人……这说明他是在十多岁才植入主神的连接器。在这个主神无处不在的世界,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他有办法屏蔽主神的调查?简直太荒谬了,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调查官可以处置的了……凯战战兢兢的上报,希望圣庭裁决所可以接手,然而上面似乎完全不感到惊讶,只是冷淡的将案件发回来,要求他们依法公诉就可以了。什么叫依法公诉?凯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不能运转了……关于恐怖子分异端邪教的案件从来都是秘密审判的,什么时候公开过?再说能够在法庭上处理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动用他这个级别的调查官?凯惴惴不安的揣度着裁决所的意思……硬着头皮的准备起诉书和审问记录。看着通篇是“不知道”的审问记录,和满是漏洞的起诉书,凯几乎是颤抖的状态下按照公开诉讼的程序,公布了这些资料。他甚至还得按规矩给许业找辩护律师……凯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荒谬。为什么裁决所会下达这种命令?上头的人是不是疯了。对许业的公诉书的一经公布,瞬间引爆了媒体。腥红树,小说家,失忆,零口供,安全级别一级的案件公诉……一连串的关键词,让这个案件迅速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震惊知名作家竟是恐怖组织成员》《恐怖分子?还是替罪羊!》《差点颠覆了帝国的小说家?》一个个耸动的标题,将这个案件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看着光幕里推送来的新闻标题,被指派为被告律师的余珂觉得压力山大。在赶往拘押许业的,0号拘押所的过程中,还在反复的研读着案件的公诉书。【最高圣地裁判所,编号001的三级起诉书。案件编号ec2236-0001被告人:许业性别:男性公民编号:xt90008243年龄:23岁羁押情况:于2227年6月至今因本案采取强制拘押措施。拘押地点:0号拘押所——安全代号:水蜂刺。安全级别:s证据目录:由审判所第六调查组,依法提取,包括,录像,录音,指纹,笔迹,相关人证,通讯记录……等13件证据。被告人口供:零口供。审讯记录:……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案件过程,不祥。……基于审判所第六调查组的调查取证,根据《帝国第七法案》依法提起以下公诉。罪行包括:异端组织罪,3级谋杀罪,14级圣地安全威胁罪,煽动公共恐怖罪,异端研究与散播罪,反社会罪。……】余珂坐在自动驾驶车的后座,隔着金丝细框眼镜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中的起诉书。为了集中精神,导航仪屏幕被她关掉了,自从进入了中央管制区,车窗也被系统自动调成了雾面的模式,此刻车外的情况,车内的余珂一无所知。她正看得入神,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冲击,金丝眼镜的镜片碎成了好几块,顺着裂痕,红色模糊了原本就不是很清晰的视线……问询室,一个有些狼狈的女子走了进来,自称自己是许业的律师。许业看着眼前这个名叫余珂的律师,似乎刚刚遭遇了什么严重的事故……破碎的眼睛边缘还有没擦干净的血。面对眼前这个额头上海流着血的过度热血女律师,看着手上她递过来的证件,明明一模一样的长相,总觉得说不出哪里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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