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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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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河市地界的天气越来越古怪,早上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却是乌云带着闷热滚滚来,就像是装满了水的塑料袋终于兜不住了一般,雨水从天空爆裂开来,轰然砸向人间。

雨珠像千万颗石子撞在玻璃窗上,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窗而入一般。

“老大!接线员那边说有人打电话要找周江!”

李辰生立刻道:“转接到这里来,再来个人去把周江提出来接电话。”

李辰生把办公室的电话机直接开了免提,然后捂住了电话收声筒,所有人都为了上来。

李辰生对着一旁刚凑上来的俩技术员做口型道:“定位。”

那俩人立刻会意,跑回了位置上开始摧残键盘。

这时明河拨开了层层叠叠围着的人堆,把周江给领了进来,周江看着那台躺在桌上的电话机,立刻便明了了情况,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电话听筒。

然而周江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人却突然先开了口,吓得周江差点把听筒给丢出去:“周先生,晚上好。”

一如周江的描述,声音非常模糊,勉强能听出是一个男性。

“因为我就要离开了,所以想和你做个告别。”

李辰生朝周江挤了挤眼睛,周江立刻追问道:“你要去哪里?”

电话那头发出了几声闷响,似乎是那人从喉中发出的闷笑。

“свердловск,我将要回到我的故乡。”

那人忽然说了一句口音有些古怪的俄语,似乎是弹舌音发的有些困难,周江皱了皱眉,随后在手边的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

叶卡捷琳堡。

李涉川在看见那几个字的一瞬间就像是全身过电了一般,所幸除他以外的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话机上,无人注意到他陡然变得阴鸷的眼神。

“但你不用担心,既然你能摆脱那个累赘男人活到今天的话,那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周江闻言脸色煞白:“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吴宪是你杀的?”

电话那头却没有回应,只有那人一阵阵几不可闻的低笑声。

周江立刻暴起,无可控的抓住电话听筒咆哮道:“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连串的电话忙音,像是那人机械化的低笑。

“李队!查到了!这通电话是在九曲社旧址198号那里的电话亭拨打的!”

“所有人!现在立刻跟着我走!把198号翻出个底朝天也得给我把这个人挖出来!”

刑侦第一支队的队员个个都一扫之前的颓样,也不管天上下的是刀子还是冰雹便齐齐往外冲。

无人听见李辰生的办公室内,那串略微模糊的电话忙音忽然断了,某个人带着电流声音的沙哑低笑声跟着白炽灯的忽闪响起。

“我等着,你们。”

清晰的忙音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

李辰生打的头阵,冲在最前头,路过还在等电梯的李涉川时,还抽出手打了他一脑袋,撂下一句:“还等电梯!要不要等我把车开过来接你?”

李涉川看了看那个尚在负一层的电梯,于是果断决定跟上第一支队的冲楼队尾巴。

然而身体素质明显拉低平均线的李涉川跟条瘸了的后腿似的,别人都已经冲进雨里了,他半天才喘着气跑到门口,他扶着玻璃门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不禁心道——我干嘛非要加“最好尽快”这四个字?!

然而他下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看见雨中有个朦胧的人影朝他急速冲了过来,李涉川下意识的后退,却被一只湿淋淋的手给拽住了手腕。

李辰生的指尖是被雨水冲冷的,手心却还是烫的。

“这位爷,门口就这么大点地方还真指望我开车到这儿接你呢?”

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自己冲过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开,冲到李涉川面前便一把塞进了他的怀里。

“撑着,省得等会儿淋得着凉了还得我照顾你。”

李辰生就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根本停不下来,又冲回了大雨里。

李涉川看着那把还在滴水珠的伞笑了笑,然后撑开伞走了出去。

然而事实证明李辰生的这把伞也无力与这场暴雨抗衡,李涉川逃难似的撞进车里的时候,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滴水的。

“真够快的,您终于雨中漫步到这里了?”李涉川刚关上车门李辰生就把车直接从市局里给飘到了路上,李涉川一阵东倒西歪,就差脸没贴挡风玻璃上了。

“大哥,您当您在玩侠盗猎车手吗?”李涉川一脸菜色道。

李辰生瞪都懒得瞪他:“安全带系上。还不是你在那儿磨磨蹭蹭的,咱这都掉队了。”

然而李辰生话虽如此,车速却也慢了下来,他伸出一手打开了暖气,风口都朝着副驾驶座。

李涉川立刻屏住了呼吸:“我不吹暖气,味道有点臭。”

李辰生额角青筋跳了跳,一面把暖气温度调高一面骂道:“一大男人哪来那么多屁事,吸两口加热空气能要你的命吗?等会儿要是感冒了我就拿大葱插你鼻孔。”

“不怕。”李涉川笑的一脸灿烂,“你疼我,你不会的。”

李辰生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眉毛都快拧没了:“等会儿下班了我就去买两根大葱。”

李涉川闻言却愈发的不要脸了,笑容更加灿烂:“哥,夜宵我想吃葱花肉沫蒸蛋。”

李辰生脸更黑了,咬牙切齿的骂道:“吃你个头!吃空气吧你!”

李涉川却跟聋了似的:“要咸不要甜。”

警车沿着笔直的明河河道往下开,雨势渐小,李辰生刚想开窗换换气,李涉川就火速把车窗给关了回去,然而很不幸,仍然有一丝夹着鱼腥的恶臭钻进了车内,眨眼间车内登时人仰马翻,连着车都跑了个蛇型出来。

“我操,明河啥时候臭成这德行了!”李辰生被熏得直翻白眼,“我是不是开错路到了化粪池了?”

李涉川面色纸白,差点直接厥过去:“明河河水这几年污染严重,春夏秋冬都有股死鱼臭味,沿河周边房价也跟着跌,这边的房子在明河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儿上可以说是贱卖了,但也就只有外来打工的会买了,你没看咱们这一路开过来,路边停的车几乎都是电动车。”

一阵刺耳的声响骤然响起,李辰生前方的一辆车忽然靠边停了下来,只见车门猛然被拍开,一个人从车上急急跳了下来,扶住路边的一棵刚移植的树苗吐得生不如死。

此时此刻,第一年来明城务工的明河,顶着一车人关爱的目光,就像是吃鸡的时候唯一一个站在毒圈内的队友一样,在漫天鱼腥之中干呕得好像肝都快吐出来了。

车上的商徵眼见着李辰生的车只剩下一对车大灯还能看着了,脸色一黑,便下车将明河又给提了回来,动作没有半点跟温柔沾得上边的。

“你这样像什么话,以后比这更臭的尸体多了去了,你要一场一场吐过去吗?”商徵训人的时候气势极强,就连开着警车都能像个大佬的孟小豹都不敢大声喘气,“没吃过鱼吗你?”

“没有,我们家连河鲜都不煮,我妈嫌腥。”明河白着脸耿耿直直的答道。

商徵失语,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骂一个连河鲜都没吃过的人。

“对不起,商副队,我一定改正,努力适应各种工作环境。”明河就算是刚大吐特吐过,腰杆也坐得笔直。

“行了行了,你歇着吧。”商徵难能碰到几个跟她比正经的,只得无奈的摆摆手任他去了。

明河望着那被夜色浸染的寂静河流,说道:“我刚来明河市的时候,听房东说明河大桥那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大案,受害者全都沉水里了,于是积年累月明河水就这么臭了……是真的吗?”

“停车。”

商徵冷下来的声音骤然让车内的空气凝结,孟小豹刚把车给停了下来,就见商徵把领口一扯,把车门一甩就走下了车,撂下一句:“车里太闷,我走过去。”

明河刚想起来拦着她,结果就给连着关上的车门一起进来的臭气给臭了回去。

“没剩两步路了,让她去吧。”孟小豹把车里的空调风速调高,试图把那股臭味给冲淡,“别跟着下,你这会儿下车绝对是讨打。”

孟小豹车速却慢了下来,始终跟随着在商徵的左右,跟随着她的步调时快时慢。

“孟哥,是我说错话惹商副生气了吗?”明河问道。

“不是你的错,她在跟自己闹别扭。”孟小豹说事的时候习惯性的想摸出包烟,看到商徵用余光瞪了他一眼,便让那盒烟自由落体回了车门上的夹层里。

“三年前,市局挖出了一个盘踞在明城相当之久的贩\毒团伙,这个团伙伪装成一家小型海产品公司,利用出海渔期,顺着明河这条入海河进入公\海进行跨境交易,在市内则利用海产品批发进行交易,交易范围非常小而且基本只给熟客,并且他们境内境外交易采用的都是早期那种在船舱内屯冰的保鲜方式,因此即使被查到,检查方也很难从一堆冰块和鱼肚子里面找出来货物。”孟小豹敲了敲窗户,指着河道旁那仅剩几根铁架子的秃地,“当年的那个工厂就在这里,他们雇的都是限海令出来之后失业没船的老渔民,文化程度不高而且又非常缺钱,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每天运送的是什么。”

“这起案子就算是放在今天也非常难查的,但在三年前,因为一位年轻刑警在这里发出的求救信号,才非常偶然的被挖出来。”

明河赶忙追问道:“那那个年轻刑警呢?”

“没了,等支援到了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个年轻刑警是单枪匹马自己闯进去的。”孟小豹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那会儿还在武\警支队,当时跟着一起到了现场,但是那帮人已经跑了。只留下了那个年轻刑警的尸体,连全尸都没有,死因是成瘾物注射过量,身上有十六个针孔,还有很多折磨伤。”

“而那个年轻刑警,就是商徵的妹妹,殉职的时候跟你一样大,刚参加工作一年,也是第一支队的人。”

明河一愣。

“但这之后一切都还没结束,那帮人有极强的报复心理,向市局用邮筒寄信的方式寄了挑衅书,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在明河大桥实施了报复性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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