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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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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备——”孟小豹中气十足的喊道。

“热烈欢迎李队出院归队——!”

翘着一条石膏腿的李辰生拄着拐杖被堵在一楼楼梯口,和李涉川一样一脸懵逼的看着排成左右两道的第一支队众人。

“别介,我没被处分已经很不错了,用不着热烈欢迎……但你们这什么阵仗,欢迎山大王回水帘洞吗?”李辰生不禁怀疑商徵在他掉线的这三年里是不是给他招了一个花果山的猴孩儿进来。

“来来来李队,我背你我背你。”猴群里的一号猴儿钻了出来,他人高马大,不由分说就把李辰生直接给背了起来。

李辰生一惊,甩着手里的拐杖赶着这帮不嫌事大的泼猴们:“去去去!你这真皮座驾我消受不起!老子要坐电梯!”

二号猴也跟着上来凑热闹,手一捞就把李辰生的拐杖给抢了过来,第一支队大概真的不知道啥时候改了编制当马戏团,一帮人跟喝假酒上头似的,一拿到新奇玩意儿就跟猴儿似的凑到了一堆,开始研究怎么在双腿健全的情况下学瘸腿走路。

身为李辰生座驾的一号猴不幸也是个皮猴,眼见着其他人拿着拐杖跟插上了梦想的翅膀似的,竟把李辰生往孟小豹身上一放,也跟着去研究那拐杖。

李辰生:“……”

老子的魅力原来还没根铁打的棍大吗?

队里唯一一个良心未泯的正经人孟小豹有些怜悯的看着李辰生:“我背你上去?”

李辰生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李涉川就抢先一步把他抢了过来,一个阳光温柔的微笑愣是让孟小豹看出了宣誓主权的意思,李涉川脸上亲和无比,手上动作却相当威猛的一把把李辰生托上了背,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背着揪着他耳朵的李辰生上了楼——

然后就停在了二楼。

李辰生从他背上借着栏杆跳了下来,他看着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李涉川嗤笑道:“三条小同志,你行不行啊?”

李涉川快把肺都给喘出来了,只能任由李辰生这张破嘴在旁边叨叨。

李辰生嗤笑着挑了挑眉,然后向身后的墙壁靠去,却在身体撞上墙的瞬间立刻弹开,只见他捂着自己的屁股嗷嗷叫唤了一声,慌不择路的单脚跳到了李涉川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嗷嗷叫道:“操!”

李涉川赶忙直起身扶住他:“很疼吗?我记得你以前不会疼的啊……”

李辰生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提着他的耳朵骂道:“废话!都三年没那啥了!你可真行啊你李三条!”

罪魁祸首李三条被李辰生嚷得耳膜发麻,红着脸喊道:“我知道我很行!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

李辰生往下一看,楼底下探出来了七八个脑袋,个个脸上都写着八卦。

“李三条!!!”市局大楼跟着抖了三抖!

然而李涉川却并没能得意多久,他刚走上楼就被对他溜号积怨已久的法医组同事们给直接拖了回去,哭唧唧的挠了一地也没能逃过上班的命运。

当李辰生走进第一支队办公室时,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停尸间,甚至让他一度怀疑楼下那几个人是加班加疯了才会下去迎接他的。

相比之下,修养了好几天还刚接受过男人滋润的李辰生红光满面,一进来就欠儿欠儿的对整个办公室里的活死人发射光芒:“同志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百里霜缓缓的转过椅子面对李辰生,一脸的生无可恋:“不,李队,你是真的走了三秋。”

“咳咳,说谁走了呢,你这小姑娘说话咋这么不吉利。”李辰生耍完贱就撤,收放自如,“现在说正事了,那人抓着了没?”

百里霜闻言,本就要合二为一的眼睑马上就被她强行拆散:“没了。”

李辰生闻言愣了愣:“没了?”

“就是嗝屁的那种没了。”百里霜带着一身骨头响声直起了身子,从桌子上翻出了几张照片递给李辰生,“我们在那块地方的下水道捞了好几天,终于在附近一处堵塞严重的排污口里,捞出来一具男尸,是淹死的。因为之前下了暴雨,那地方的下水道都快堵成海了,我们下去的时候都是穿潜水服下去,商副还特地请了专人给我们带路,一个毛都没有的人下去就算没淹死也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百里霜这个淹成海的比喻完全不夸张,照片中巨大的旧下水道空间被淹的只看到一点天花板,而就在这天花板和水之间浮起来,露出了一点纸白的东西,仔细一看,那原来是已经出现巨人观的尸体露出来的脸和肚子。

“他应该是在水里泡了有几天,然后水直接淹没了整个下水道,直接把他淹死在了里面,顺带一说,我们在他的胃容物里发现了一些老鼠和蟑螂的残骸,甚至还有粪便,他是真正的饿到了极点。”

李辰生愣了愣,完全不相信这么一个人精给自己安排的结局是吃着老鼠蟑螂等着淹死粪坑,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肯定那就是那个人?做过DNA鉴定……你干啥?!”

李辰生捂着被打的后脑勺,一回头就对上了越萧那张久违的扑克脸,脸黑,黑眼圈更黑。

很显然对方对他提出的这种低级问题有十二万分的不满:“你觉得我们会不做吗?但问题那栋楼整栋都全烧了,我们上哪儿给你找有效DNA样本?”

“等等,我想起来了。”李辰生堵了几天的大脑像是被越萧那一巴掌拍了个通畅,他一拍手道,“尸检报告给我看看。”

“我之前在楼上追他的时候打过他一拳,可能会留下痕迹……”李辰生一边说着一边一目十行的扫着报告,最后在“口腔内侧有刮擦伤,右脸有被强力击打痕迹”这一行停了下来。

“这不可能。”李辰生一时对于这个结果还是难以接受,“那块存储卡还在吧,在上面能提取到那个人的血液,你们现在——”

越萧即时摁住了可能即将登月弹射的李辰生:“冷静一点,李辰生,当时那块存储卡是从你嗓子眼里抠出来的,那里面也有你的血和唾沫,没办法找到有价值的DNA。而且那块存储卡因为交给技术部修复了,所以现在上面干干净净。”

“虽然尸体在下水道里泡了几天腐烂得有点厉害,但我们还是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百里霜又抽出了一本档案递给李辰生,“这个人名叫冯思,性别男,二十九岁,明河市本地人,无业游民。大学因为多次违纪而被开除,处分理由几乎都是因为偷窥和打架斗殴。从学校出来后就靠当野狗仔为生——就是卖消息给杂志社,但不跟他们签合同。多次因为私闯民宅和聚众吸/毒被拘过。很巧的事,撞死吴宪的那个毒驾司机曾有两次与他共同被捕,也有人证实他们俩私交甚密。而且在他留的私闯民宅案底里面,其中就有两次是周江报的警,这冯思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且命大了,敢这么搞一个企业的老板。”

“综上所述,我们结合一些走访结果和他个人经历,不难推测出他其实是个边缘人,并且他在大学期间学过商务英语和俄国文学专业,符合嫌疑人特征。”

照片上的冯思理剃了个平头,长相平平,两眼略有一些向外歪斜,一副仿佛永远睡不醒的样子,嘴角却挂着一点难以参透的笑意。这个名叫冯思的边缘人,一张薄薄的档案,和几张下水道的照片就装载了他一生的全部。

缺钱,所以帮于润泽做事。无良狗仔流氓摆平跟踪周江的“同行”,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无非掏钱或者打一顿当威胁。给周江打电话和杀死吴宪,是因为个人“兴趣”所致。只是最后的逃跑运气太背,正好遇上了暴雨天被困在水里,捞他的警察也迟迟未到,以至于他是最后在明河市操/蛋的下水道粪坑里嗝屁的。

一切,似乎都过分合情合理的在“城市的良心”中结束了。

“对了,李队,技术部今天早上才把那块存储卡修复好了,里面是很多视频片段,我们什么时候看?”

第一支队的会议室里难得的安静,更难得的是平常只管做他们手头事情的高岭之花的法医组都跟着来了,这是证明乔慧珍究竟是人还是鬼的最后希望,这世界有时就是不尽人意,谁都难猜真相背后究竟是什么,到底会不会失望。

李涉川按下了那个播放真相的按键。

录像的画面最开始一黑。

白色的天花板。

镜头晃了晃,乔慧珍的正脸突然就出现在了镜头前面,占据了整个屏幕。

乔慧珍相貌平平,留着一头乖乖女标配的平刘海长头发,她的发尾微微卷着,皮肤有点黑,脸上还长着点雀斑,气色还不太好,但是眼睛却很亮,像是黑夜里的流萤旷野。

她眨了眨眼睛,对着镜头笑了笑,然后把镜头拉远,她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她挨着一只巨大的轻松熊玩偶,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的床又高又大,就像把她整个人都关在了一个纯白色的画框里。

“今天又没去学校,我已经有……”她举起了双手,望着天花板掰着手指头算起了数,她一只手的手背上还插着针,“有两个月没去学校了吧。”

她苦笑着泄了气一样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枕头,震得画面跟着动了动。

“爸爸给我带了相机,他其实没砸掉,只是我也用不了多久了吧。”

她望着天花板,笑着叹了口气:“啊……好想写作业……”

“太无聊了,生病太无聊了,死了也好无聊,无聊到要死了——”

这时突然响起了开门声,乔慧珍看向一旁,有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我很抱歉,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现在有几种治疗方案,请你看一下。”

一本浅色的文件夹被递了过来,乔慧珍接了过来,像是在看复习资料一样看了起来。

“木木……你……”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乔慧珍的妈妈,她却因为哽咽而无法接着往下说。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乔慧珍爸爸的声音:“木木,化疗吧,化疗相对其他方案好像比较有……”

“手术吧。”乔慧珍忽然打断道,说得就像决定中午要吃什么一般。

“你知道手术面临着什么吗?你要切掉一半的胃啊!而且癌细胞还有可能会继续扩散。”乔慧珍爸爸的声音陡然变得恼怒,“听话,化疗才比较有效。”

“木木,听你爸爸的!你很乖的,听话啊。”

乔慧珍不再看他们,只是抬头看着天花板,用后脑勺撞着枕头。

“可是做化疗,头发会掉啊。”乔慧珍看着他们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请二位先冷静一下,病人现在需要休息环境,你们可以先好好商量一下。”

“对不起,爸爸……”乔慧珍深吸了一口气道,“化疗吧。”

男人的口气却并没有缓和多少,从她的任性一直数落到她的不努力和一无是处,直到乔慧珍的母亲将他拉了出去,门被重重的摔上,将一切嘈杂都隔离了开来。

乔慧珍摸了摸自己长长的头发,忽然探身将相机抱了过来。

黑暗之中,只是听见她的声音轻轻传来。

“大人真的好奇怪,明明是他们说长头发好看,现在又要它们全都掉光。”

“那我在他们的心里,到底是个乖小孩还是个坏小孩呢?”

“……好啦,其实我才不想当个黄脸秃头活着,如果非要这样,我宁愿去死。”

下一段录像的场景陡然一变,像是在什么晚宴上,西装革履与高腰礼裙往来不绝,油光满面与浓妆艳抹,觥筹交错的声音响起,一旁的幕墙上挂着“庆乔家长女成人礼”。

尽是些看上去的“社会成功人士”,彼此之间的客套话一套又一套。

“哎哟,老乔啊,好久不见,您不玩音乐就去玩摄影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说道,“听说你女儿最近子承父业,也开始玩音乐了?听说还上了明音啊?”

“嗨,她那哪儿叫玩啊,正经的钢琴小提琴放着不学,就整天拿着把破吉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乔慧珍的父亲笑道,“小女有如此成绩,还得谢谢张兄提携。”

李辰生眉头跳了跳,八成乔慧珍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成绩跟这些个叔叔伯伯有什么关系。

“哪里的话,你老乔当年可是我们那儿有了名的才子,虎父无犬女!哈哈哈!说起来……怎么不见小乔呢?”

“这小丫头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等会儿,我去找找。”

镜头晃了晃,像是在找寻着什么,最终在一个小角落里,对准了一个躲在角落里,穿着碎花洋裙的少女,那是乔慧珍,微微卷着的长发披在身后,她化着淡妆,原本平淡无奇的脸上竟有了几分颜色,焕发着一种奇特的魅力。

端着镜头的人走了过去,乔慧珍看见来人,眸色微微的一暗,却仍乖乖的道了一声:“爸爸。”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并不开心:“都告诉你几次了,不要化妆,头发也不要披着,不精神,看着也不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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