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2/2)
“胡说八道,你要是本地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只是公子不曾关注过我罢了。”
“什么?!”
“公子每次在潇潇馆听曲时我都在场,若说我与公子见过,那便是公子去那里的第一天。”
“不可能,去那里的人不是我的好友,也是京都里有些名气的人,看你年纪不大,也该是书院里的学子,书院里的人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苏乐君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公子可知潇潇馆是何地方?”
不该是听歌看舞的地方吗?
“看来公子的确不知道,潇潇馆名义上是以歌舞为业,却也与一般的青楼无异。”
南归吃了一惊,手中的匕首松了一分。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
“公子你可知道那里面有些什么人?”
“反正没你!”
……
“本朝好男风,纯粹卖艺根本无法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立足,潇潇馆也是如此,然本朝好男风却在明面上禁止任何人出入此等风月场所,潇潇馆只能明面上养一些弹琴舞蹈的姑娘,底下却是干着养**供达官显贵淫/乐的勾当。”
南归怔怔道:“还有这事?”
苏乐君苦笑:“不止有且不少,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便四处搜刮长相标致的少男少女去取悦这些权贵,家破人亡者无数。”
“这……”
“公子品行高洁自然不知内情。”
南归一呆,全身僵硬,他又怎么能谈得上品行高洁,那晚他醉酒就……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苏乐君低下头,眼中似乎有些不忍和压抑,南归心下一动,莫非,莫非他也是?
“难道?”
难怪他会出现在潇潇馆的门口,难怪他会独身一人居于此处。
苏乐君叹息道:“公子还是将匕首拿下去吧,我本就卑贱之人恐会玷污公子的宝刀。”
南归松了手,懊悔道:“你难道也是被他们逼迫的?”
苏乐君皱了皱眉,自己还没说为什么在此,听他口气以为自己也是小倌,不由得抬起头看了南归一眼,他眼中比起方才的警惕多了几分同情怜悯……
“嗯!”
苏乐君点点头,表情难过道:“我原本苏家的独子,奈何出生之时母亲因难产而亡,父亲悲恸万分,不久便随先母而去,家父生前有几房妾室,树倒人散,她们搬走府中家财便把我丢下,幸得乳娘庇护我才得以平安长大,可乳娘两年前因病去世,府中便只留下少数几个仆人。”
“男风日盛,那些人知我家族败落,便来劝我跟了他们,我不从,他们便三番两次前来闹事,家中仆人见我势单力薄无力庇佑他们,便投奔了他们,在我饭菜中下毒。”
南归上前一步,看着他的腿问道:“你的腿?”
“不错,我这双腿便是在那时废了,因我不肯陪客,又担心我会自杀,他们便打断了我的腿令我行动不便,又将我日日夜夜锁在柴房里不准我见人。”
南归暗自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我也不是这唯一一个,迫于他们淫威无人敢反抗,不过我很幸运。”
南归正气得牙齿作响,恨不得把那些畜生扒皮抽筋,他追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出来的?难道你也?”
苏乐君面带微笑道:“我遇到了一位贵人。”
“是他将我救出来的,那日他们又逼着我去接客,我本存了必死的决心,不过那位贵人却以礼相待,听闻事后他愧疚万分,四处打听我的下落。”
“那你为何不去见他?”
苏乐君仰起头,目光温柔地看向南归:“可是我如此下贱之人,又怎么敢出现在他眼前,他会嫌弃我吧。”
南归见他表情无比失落,义愤填膺道:“怎么会?你并非低贱之人,他若也有心于你,就不会计较你的身份,你不是说他在四处找你吗?说明他心里还是在乎你的。”
“要是公子,也会这样吗?”
南归语塞,说实在的,他的确还没想好要怎么对那位姑娘负责,只是他一直没找到而已。
“是我冒昧了。”
“不不不,你别误会。”南归连连摆手,“我刚才对你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苏乐君望向满目萧条的庭院,多年前这座院子里也有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少年,他年少领兵征战四方,血洒疆土,他还记得那人曾纵马疆场意气风发地说道:“为这锦绣江山,马革裹尸还又何妨?”
可惜他没能马革裹尸,却是死在了权力斗争当中,一生都是被人握在手中的刀,谁来握你执剑之手呢?
“苏寒。”
苏乐君触景生情无比落寞,南归见他喃喃自语觉得自己又引起他回忆起伤心往事不禁懊悔不已,那么之前所有的疑惑都可以解释清楚了,人家落难至此,他竟来拿匕首来威逼他,一时间南归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苏公子?”
苏乐君一怔拂去眼角一滴泪珠,转头看向南归。
“令你回忆起伤心往事,在下罪该万死,可虽死不能赎罪,若苏公子有什么难处,随时可以告知于我,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不知者无罪。何况公子并未真得伤到我,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我与公子一见如故,公子可不可以唤我的名字?”
“当然没问题,苏……不,错了,”南归冲他展颜一笑,“乐君。”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苏寒,我终于又回到你身边了,这一世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你也休想再弃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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