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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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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婆子最终还是住进单人病房。

何军总感觉, 自从医生说老婆子的病有些奇异,不似平常那样,打打针吃吃药就能好时,心里就不大得劲儿。

看萧回奶奶疯了大半辈子,多少年来才突然清醒。老婆子哪里还能等那么多年啊?这一辈子怕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一想到此处,何军的心中就沉甸甸的。

他一烦, 就想摸出烟枪来抽, 可来得匆忙, 他压根没带上他的水烟枪。

陈婆子现在的情况倒是稳定不少,没有哭闹吵着要去找女儿, 但还是不认人。

除了一开始的排斥, 现在也愿意让何家的人接近她。

圆宝有时候会给你买个小玩意儿来,像个小孩似的哄着她。还有很久很久以前, 陈婆子给她做的红色布老虎,圆宝也全给找出来让她看。

这些小玩意儿, 都是姥姥做的, 有他们共同的回忆。

几天过去后,陈婆子终于和圆宝说上话了。

她说:“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圆宝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当然啦,你是我姥姥。”

“但是我没有外孙女, 我得去找我女儿。”一说起这个,陈婆子的疯病又犯了。

圆宝不敢搭腔,怕刺激她。

一家人就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一阵子, 却始终没见好转。

后来,各人有各人的事情,日子总得继续,加上陈婆子除了神神叨叨一些,身体并没有大碍,也不影响日常活动,所以何家的人就逐渐忙活自己的事情。

到最后,只剩下圆宝一个留下来陪她。

圆宝也不嫌闷,每天陪着她说说小话,或者说店里今天又赚了多少钱,以后把钱都拿去投资,做更大的生意,给姥姥买好吃的,好用的。

陈婆子被哄得心花怒放,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但圆宝仍觉得不够。

她不想让姥姥这么浑浑噩噩一辈子,所以圆宝提出一个建议,跟何家的人商量。

“我想带姥姥去首都看病。”圆宝说:“我问过萧回了,那里有更专业的医生,有更加先进的设备。萧回的奶奶现在也是在那里养病的,效果很好,我想带姥姥过去。”

圆宝向来想干就干,这一次石破天惊,说出了这个提议,把何家的人全都炸了个措不及手。

第一个反对的人就是何军。

何军说:“我不同意!我看你就是被何家那个小子给忽悠瘸了!萧回奶奶和你姥姥那能一样么?她那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不去就得死!你姥姥现在吃好喝好,我看没什么不妥的,过几天出院都没问题。只要不说出去,都没人看出来她有毛病?什么老年痴呆?都是吃饱撑的的富贵病!你姥姥不会有这个病的!她多精明一个人,不可能的。”

圆宝坚持道:“就当做是带姥姥去散散心,就带她去吧。”

“说得容易,你当去首都就只是单纯挪个窝而已啊?那么远的地方,我都还没去过呢!”何军激动得面色泛红,“你姥姥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忽然要她搬走,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照顾的过来吗?没事找事!这么一折腾,就算是没有病,也要折腾出病来!总之我不同意!”

圆宝委屈得要哭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不行哪个不行,虽然口头上说是要带姥姥去散心,但她又不是去玩的!

他难道就不能替姥姥着想吗?虽然现在姥姥看着没什么,但姥姥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从来没活得这么糊涂过!

她的姥姥才不是一个懦夫!

就算是记起来,认人之后,姥姥不肯认她这个捡来的外孙女,她也认了!

圆宝深吸一口气,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一定要带姥姥去首都。我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你不带她去看病,以后我就带着她扎根在首都。”

何建平看了怒火中烧的何军一眼,跟着劝圆宝:“圆宝,我们都知道你是担心娘,但这真是……实在是没必要了。虽然说你现在家底颇厚,但是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人家去首都,那是拿钱换命,是没办法了。娘她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根本没必要,你这是把钱咋进水里,就听个响儿啊。”

“你听舅舅的,让娘继续留在这里。有这个钱,还不如给她买好的,让她过得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何建平一出来,何建喜也坐不住了,也跟着发表意见:“我也觉得首都太远了。就算真要看病,去市里,去近一点的地方也行。也不用非得去首都。”

一个一个,都不同意。

没有人支持圆宝。

何军忍不住轻嗤,笑得有些得意。

他带着理所当然的傲慢和轻视,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就好好准备你的行李去新学校报道吧。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个小丫头来插手!”

这一次,何军忽然觉得,老婆子继续这么浑浑噩噩的也不是个坏事。

至少,浑浑噩噩的,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指手画脚,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揽过所有的话语权。

现在就挺好的。

他重新找到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和快感。

这种滋味,他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圆宝看着他,轻声道:“对不起姥爷。”

“你知道错就好。”

“这个家的事情,我还真就要插手了。”圆宝忽然激动起来,她此时甚至想要砸点什么东西来平息一下她的怒火 ,“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都没关系,但姥姥的事情我不能不管。我要带姥姥走,你不答应可以。”

她忽然笑了一下,“那你们也不必呆在我的房子里,也不必在我的店里谋生,大家散了吧。”

声音轻轻柔柔,面上还是带着笑,但是话中的恶意却让何军汗毛倒竖。

这个小丫头,居然在威胁自己!

何军勃然大怒,感觉莫大的侮辱。

简直反了天了!

怒火促使他举起手来,想动手。

但刚扬起来,圆宝不仅没有避让,反而是往前一步,把脸摆着,有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冷声道:“你尽管打。我保证你要是敢打下去,你们就集体失业,连我奶我爹我都告了,何况你?”

何军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虽然心中怄得要死,简直快气晕过去,但是何军……气虚了。

命门被拿捏在别人手中,现在他们全家都是靠着圆宝的店过活的!只要圆宝不让他们继续干活,所有人都会瞬间陷入困境。

何军气得直哆嗦,嘴唇抖着,不可置信看着圆宝,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这个娃娃,从小就乖巧,也十分听话,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还是说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她?

何军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嘴上还不忘讨伐她,试图唤醒她的良心。

“你——你果然是个白眼狼!枉费我们对你这么好,这才多大点事情,就要断我们的后路啊!”

圆宝点头,“是的,我没有心。所以你考虑考虑,是要卷铺盖回家,还是让我带姥姥走?选一个。”

“你敢!”

“我有钱有地有人,你吃我的住我的,我有什么不敢的?”圆宝拔高声音,“你仗着什么啊?你有什么底气说这句话?姥姥这些年带着我们多辛苦,还要忙着店铺里的事情。你有关心过她吗?没有吧?现在姥姥病了,你还知道耍威风?你收起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吧!”

圆宝越说越激动。

火气一上头,也是什么都敢说。

两人剑拔弩张,看着都要打起来了。

不,打不起来。

何军不敢打。

何建平何建喜见势不妙,连忙把何军拉住,然后劝解。

给足了何军台阶下,何军这才不闹。

圆宝十分烦躁,把他们赶出去了。

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现在压抑到了极点,想的都是要把姥姥病治好,至于其他的事情随便他们吧。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圆宝一个人。

她茫然的忘了四周,然后僵硬的收拾行李,也给陈婆子收拾了行李。

她一定要带姥姥走的。

这又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病,就看上不上心。就算姥姥疯了,傻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正走神时,又有人来敲门。

圆宝扔下折了一半的衣服,怒气冲冲跑来开门,骂道:“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

“你什么?”来人似笑非笑。

圆宝的表情僵住,闹了个乌龙。

居然是萧回。

不是何家的人。

圆宝垂头丧气把他请进来,然后咕哝道:“我不想说话。”

这是萧回第一次登堂入室。

一进客厅,萧回就被装潢给震惊到了。

他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厅,犹豫了一会儿,试图用十分平静的口吻问:“这个装潢是……谁负责的?很……很两眼。”

还能是谁?当然是陈婆子一手包办的了。

装潢实在算不上什么品位,就是什么看着豪华就怼着上,金碧辉煌,十分富贵。就是过于富贵,看着有些晃瞎人眼。

萧回被震住了。

特别是看到墙壁上明晃晃看着的那巨大的财神爷的画像时,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画像居然还是定制的图纸,直接烤在瓷砖上的。那硕大的金元宝在阳光底下明晃晃的发着光。

真是太过于清新脱俗而不做作。

想要发家致富的愿望简直要从财神爷的画像里溢出来,看着十分喜气。

俗得有几分可爱。

那个老奶奶一向都是这样,什么都明明白白摆开,活得明白也不会拎不清,分明得可怕。

萧回一笑,夸道:“这画像……不错。”

圆宝心情略好了些,“财源广进嘛。姥姥说这样才好看。”

两人相对无言。

圆宝看了他半晌,忽然莫可名状的委屈。她道:“我刚才,做了一件不好的事。”

萧回挑眉。

圆宝继续道:“我想把姥姥带走,可是姥爷不让,我就跟他撕破脸皮了。”

姥爷?萧回眼睛一眯,想起了那个老头子,心情变得不快。

小姑娘的心情很不好,眼皮耷拉着,除了茫然,剩下的只是伤心失落。

跟以前活泼开朗的性格完全不同。

萧回想捏一捏她的脸,但是忍住了。

他说:“你觉得没错就行。不用管好与不好。”

“我想带姥姥去治病。”

“那就去。带她去治病,总好过让她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圆宝得到了支持,心中稍安。又委屈道:“但是姥爷他们都说我没事儿找事儿,他们没把姥姥的病放在心上,总觉得熬一熬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不想这样。”

看她如此较真,萧回忍不住笑了。

“当你觉得跟对方讲道理,讲不通的时候,不必执着。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明事理,毕竟……愚昧的人很多,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很有文化。”

明理暗里把那一帮人贬得一文不值。

嘴巴可真毒。

但圆宝却笑了。

她道:“行吧,不管怎样,让我做个坏人。”

说着又去收拾东西去了。

圆宝一天也呆不下去。

她只想早点去首都给姥姥看病,有萧回在,她也不必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有人引路总好过什么都不明白。

第二天,何建平来找圆宝。

他有些尴尬,看着圆宝只是干干的笑着,虽然已经准备好了腹稿,但是昨天的事情到现在还是让何建平有些无所适从。

“圆宝,我……我们回去商量了一下,觉得之前是我们做的不对。”何建平说:“虽然,到首都去伤筋动骨,但是你说的没错,有病就要去治。你放心大胆的去吧,这里的房子还有店铺,都留给我们照看。”

说完了之后又觉得这句话听上去居心不良,何建平连忙补充:“就是……就是我们会帮你把东西都看管好。等你把娘的病治好了,再回来。”

这是答应让圆宝把陈婆子给带走了。

不过是短短一个晚上而已,就改了注意。

不知道为何圆宝觉得有些心凉。

她面上不显,沉默的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问他;“这是整个家的意见吗?都同意了?姥爷那边会不会不同意?”

“都同意了的,来之前我们开过会了。”何建平连忙表态。

就算不同意也没得办法。

圆宝一句话就能够让他们无家可归。

这么些年过去,他们所有的经济来源靠的全是圆宝的店铺。

现在职位也逐渐升上来,更因为有圆宝这一层亲戚关系,员工们也乐得给他们面子,平时的福利和工资都是顶顶好的。

如果失去了这个经济来源,整个何家都会陷入一片混乱。

他们离不开圆宝,根本舍不得放开。

虽然何军还是不同意让圆宝把陈婆子带走,但是经过家里人轮番的心理建设之后,何军最终还是认命了。

只是这件事情太没脸,搞得他们好像有多忘恩负义一样。

两个弟弟都不愿意过来跟圆宝说,何建平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

难道何建平不嫌丢脸吗?就像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样。

他也是要脸的。

但没办法呀。

这件事情本来是没必要搞得这么僵的。要不是何军一而再再而三排挤挤兑圆宝,还对圆宝恶语相向,本也不必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何建平面上越来越尴尬。

他真想自己出去单干算了。

可是之前店铺实在开不下去,倒闭关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们没那么多的本钱跟精力再去折腾一次。

只想着这么安逸的过下去。

现在就连这一份现有的安逸都要被打破了,他们得做点什么来维护现在这安逸舒适的生活。

之前圆宝一直没出面,店里的员工都下意识把他们这些亲戚当成老板。

他们这几年都过足了威风,隐隐也把自己当成了老板。

可是圆宝这一发话,他们才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惊醒过来面对现实。

这些财产,都是圆宝的。

他们只不过是跟圆宝抢肉吃。

如果就连这一点肉圆宝都不愿意给,他们就真的没法子了。

圆宝一直不说话,何建平也拿捏不住主意。

犹豫了半晌,何建平咬咬牙:“圆宝,不是舅舅没良心。如果你实在是看不过我们,只要你一句话,我们不会赖着不走。让你带娘去首都看病,其实这也是我们的意思。我们没本事,带不了她去看病,就只能靠你了。舅舅没脸啊,实在是愧对你们。至于家里,我们会搞定的。”

圆宝点点头,没在说什么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本来把所有的店铺交给何家的人看过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圆宝心里有了疙瘩。

她虽然跟何家的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圆宝还没把自己当成外人看。

可谁知她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导致何家的人先嫌弃她了。

圆宝不想拿她的热脸贴冷屁股。

姥姥这一病倒之后,她算是看明白了,只有姥姥真心的待她好。

何家的人不待见她,那么圆宝也就不待见他们。

没过几天,圆宝就把房子卖了出去。

去首都看病要花好大一笔钱,圆宝手头的现钱不够多,为了保险起见,直接把房子给卖了。

这也是她破釜沉舟的决心。

房子没了,就没有家了。

如果以后就连姥姥都不要她,那么她就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就不需要再回来。

至于店铺的事,则是萧回帮忙找了个靠谱的人,留在这里给圆宝代为打理。

这个人很明显都有多年的经验,对于何家那几个半路出身的生意人要专业的多,眼光也是更长远一些。

来了没几天,就把店铺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对于这个安排,何家的人自然有诸多不满。

就好像是圆宝找了一个来监视他们的人放在身边一样。

防止跟防贼似的,谁心里能乐意?

何军瞬间就炸,恨不得直接来找圆宝算账。

可是何军还没出门,就被何建平给拦住了。

何建平忍无可忍,“爹你清醒一点吧!这件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就连我们几个舅舅都要看圆宝的脸色过活,你又何必非得要跟她过不去?”

何军整个人愣住,感觉就好像被自己儿子打了几个巴掌一样,面色全无。

“你……你再说一遍?“何军的声音隐隐发抖。

“我说爹,你不要再闹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年代了!你留在山沟里称王称霸,有什么意思呢?在这个地方,圆宝说话才管用!房产证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她是店铺的老板!她说的话才管用!不要说是找个人来管理店铺,就算是她现在直接解雇我们,那都是她占理!”

何军气得不行,就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不少,他通红着一双眼睛,再一次问:“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这么闹腾,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好啊,现在嫌弃我老了,不中用了,开始觉得我拖后腿不讲理?”

何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一口气都快提不上来了。

所有的挫败,都比不上这一次,被自己的儿子当面指出,现在已经不是他称王称霸的年代了。

他真的老了,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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