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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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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安安新婚尚在沸腾期,便闹了第一个矛盾,电话来与徐嘉哭诉。

只是鸡毛蒜皮,关于红烧肉该否搁糖油,南北习性之争的永恒话题。

徐嘉听完方想劝解,对面倒自己想通了。

“我想了想,和他分开其实更难受,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找不到比他更与我登对的人了。”这是吕安安的回应。

“登对”二字留在徐嘉脑海里,刮了好一阵的风浪。

她笑,“你的原谅来得真轻易啊。”

吕安安说:“可是他也没什么大的错误啊,与其对他记仇同时又把自己困住,不如和他彼此体谅。”

“这话中听。”

“中听吗?听得出来我也是在说给你听吗?”

徐嘉说“哦”,提笔在缴费单上署下大名。

“你那里好吵,在干嘛?”

“在医院。我领了份奖学金,”她抻手将单子递进窗口,“挪出两笔钱,一笔用来缴咨询费用,一笔用作我爸这周的住院费。”

“好女儿,真懂事。”吕安安学舌父亲的口吻。

听到这句话,徐嘉鼻腔像白醋倒涌那样酸。

徐大为近期肌酐畸升,连夜高烧不断,病况颇使人忧惧,手术也因此延挨滞后。徐嘉几乎每日都会抽空跋涉到省立来看他,不计较露来霜往有多累,就期待一个万一:

万一他意识清醒了能同她说句话。

但就目前而言,这期待仅仅是一种奢望。

姚兰与他磨合了大半辈子的婚姻,终在这几天领悟到这是一段再难割舍的亲情,于是终日以泪洗面,哭到整个病房都仿佛江河凌汛。

她说嘉嘉,我对你爸厌烦了二十多年了,当老天爷跟我说想带他走,我怎么就这么绝望呢?

这问题对徐嘉无解。

吕安安听她沉默,警铃大作道:“出什么事了?叔叔还好吧?”

“还好,没什么事,”徐嘉仰脸,“我一直陪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那就行,真有事了也别瞒着我啊。”

言毕她又自己找补道:“呸!我这嘴真臭,什么真有事,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不可能有什么事的!”

徐嘉欲笑又倦,聊了句把挂断电话。

奖金数额共一万,如此支出后还剩下几千。

她走出医院,想用这笔余额为陈彻补偿一份礼物。

他生日结束那天,徐嘉回寝重读《倾城之恋》。

没想到张爱玲写过那么多触动人心的句子,最有力地抵达她心的还是那段:

“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

她认为自己和陈彻也就差这一个刹那。

差一个“豁出去”。

得失过、分开过,也许他们始终还是最登对。

徐嘉搭公交跑了一趟银泰,挑挑拣拣后在浪琴敲定了一只价位七千的男表,付账后拜托柜姐精心包装好。

表的外观不算多矜贵,甚至偏于普通大众化,唯一使她钟意的可能就数它稳重的气性。

围住他骨骼精明的手腕,摘与戴的画面都那么一气呵成。

她用想象力描摹了一下,觉得不会再有比它更合适的选择。

这天下雨,空气濡湿。

徐嘉撑伞怀抱着礼袋,问陈彻要了地址打车赶往。

他人在一个映像公司交流论坛会,电联时就差五分钟要上台宣讲。

可能是心血来潮,她居然说:“你演讲的时候,可不可以把电话开着别挂?”

陈彻笑,嗓音在聒地的喧哗里分外清晰,“你想听吗?”

“嗯,挺想听的。”

“好,那我就不挂。”

出租偶尔陷进堵车,一条路走得漫长艰辛。

徐嘉握着手机紧贴左耳,右边即是疏雨拍在玻璃上的节奏。

会场应当面积不小,陈彻的声音由话筒传至音响,有波涛般的回音。

她像掉进留声机,卡在两个时空的缝隙中。

一边是陈彻在高二被老师拽上台谈理想,他吊儿郎当道:“我学习不怎么行,估计以后就打打游戏,卖号赚钱吧。”

教室内嬉笑訇然,众人都随他同样不当真。

一边是他条理清晰、字字珠玑地分析视频营销行业未来的走向,牵及大企业的领头作用,中型公司和新创者的发展趋势,整个行业环境如何伴驾互联网之热潮继续开辟奇迹等。

台下时不时送出掌声,尊敬钦佩或许遑论,但此刻他与观众至少做到了平等。

徐嘉听得入神,倏然话筒里一道风,下一秒陈彻说:“我结束了,你到哪儿了?”

她扫视周围地标,答估计还要一会儿。

“那没事,我这大概也还要一会儿,你到了就给我电话。这地儿不好走,我出来接你。”

极富耐性的语气,听来就好似他本就是在等她。

如果说徐嘉有那么一刻真的愿意豁出去相信他,兴许就是在当下。

会场地点在假日大酒店,出租泊到路边,徐嘉下车便看见一楼大堂门口的陈彻。

细雨潺潺,她一脚误踏水凼,踩碎了汽油彩虹。

陈彻蹿进雨中到她伞下,睃视她一身的黑色大衣。

他今日也穿黑,为论坛会刻意捯饬的墨砚色正装,右上口袋镶一条白缎方巾,和内嵌的皎色衬衣不谋而合。

也同她的服饰不谋而合。

“怎么好好地穿这么黑?”他蜷指将她的手与伞柄一并裹了去。

徐嘉还在起草如何解释怀中的礼物,耳朵被雨浇得瑟缩,旋即听他道:“是在我身上安了眼睛,都能料到我今天会穿什么?”

她不言声,暗自感慨老天喜好巧合的安排。

“范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

“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以为他在那里嘲讽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是医我的药。’”

徐嘉抬头,对进陈彻的双目。

“你车停在哪?”

“停车场,不远。怎么了?”

“待我去坐坐,我有点……冷得不行了。”

陈彻鼻间笑息阵阵,扣紧她的手去找车。

侧门一开,徐嘉忙不迭投奔温暖。陈彻干脆就立在门边,一手把着门沿,一手抓出车上随带的小毯搭在她腿上。

二人气息离得过近,好像是她借他的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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