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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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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手擀面馆在安康路拐,拢共五张方桌,四周墙面拿报纸糊满,钨丝灯□□若游丝,人一进门仿佛从白昼踏入昏夜。

饶是如此,生意出鬼似的好。近至平医职工和患者,远到慕名找来的食客,哪怕拼桌或等位,也无碍他们馋它老字号的手艺。

每日天不亮,面馆就雷打不动地醒了。老板煮完开水炒浇头,老板娘洒扫停当焖茶叶蛋,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夫妇搭配干活不累。

大多熟客冲的是这家口感劲道的面,且用食的时候,老板就在一旁揉面台上马不停蹄地擀。食材从加工到成型进嘴皆在眼皮底下,叫人吃得安心。

“还有一点,”陈彻进门前同徐嘉补充,“这种小档口不讲究规矩,不会拿菜单圈死你的口味。想吃什么浇头随便加,一碗面能加好几种,只要你能吃得下。”

她没来由抖机灵,“随便加?不用钱?”

“可以啊我没意见,”他双手抄兜睨她一眼,“回头老板计较起来,就把你押这里当长工。”

方桌经年已久,满当当的坑洼和擦不尽的油渍。

徐嘉洁癖使然地拿纸巾拭了几个来回,忽然仰首问,“那你会来赎我回去嘛?”

“不赎。”对面人正襟危坐,话完就起身,去煮面灶前点餐了。

“一碗大份一碗小份,小份那碗酱油别放太多。”

徐嘉听到陈彻如是说,待他折回后,不免小家子气道,“你还没问我吃什么呢。”

“这不就来问的吗?”他在桌旁立住脚,也不紧着落座。原来是打算问完再回去的。

徐嘉抬眸仰首,莫名愣头青地关照起他吃什么。

“我吃的你不能吃。”陈彻目光一瞬不瞬地穿进她眼底,片刻后,颊边漾开些悠闲的笑意,“我吃雪里蕻牛肉,青椒毛肚,还有爆鳝片,都是重油重荤又比较辣。”

“……吃这么多?”

“昨晚累着了,食欲大好不行吗?”

被内涵到的徐嘉微微闹红脸,视线别开躲向下方,“那你帮我点些不辣的,别太多,两样浇头就行。”

闻言人没作声去了,她低头把臊意埋进茶水,不期然听到他在后方埋单。

半分钟后,“不是说要拿我押账嘛?”姑娘斤斤计较。

陈彻落座后抽了两张纸揩手,兀自一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划来。”

“留下我,可不止花两碗面的钱。”

他闻言顿几秒,手里纸巾干净那面来揩她嘴角,“但留下你,不止得到两碗面那么简单。”

徐嘉心头有什么温水般的情绪洇开,因他的举动去抹嘴,“有东西?”

“有牙膏渍。”陈彻危言耸听完,面吃进嘴时才说实话,“唬你的,其实什么都没有。”

食客渐次多起来,开间里净是面炉嗡鸣和肆闹人声。

他们这张桌子紧挨的墙面上,有一沓手撕日历。而日历近旁左下隅,有一小寸内凹,置在一行“距离高考还剩xx天”的倒计时里,最后尘封进去的数字是个1。

陈彻说这是老板小女儿高考那年记录的,由于俭苦没得正经倒计时牌,就过一天抠一层,再用铅笔搓个数字出来。

年代格外久远,从而徐嘉问他,“你很小的时候就来吃这家面了?”

“嗯。”陈彻停箸望着她,“这家店在我爸还没当副高的时候就有了,我那会儿大约在念小学,有时候我妈命令他接送我,他则会带我来这里解决伙食。”

不知怎地,徐嘉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忙不迭无痕错开,改问他,“那这位……姐姐,后来考上哪所学校了?”

“那倒不清楚了。只是我当时还嫌她过于抠搜的,毕竟我小钱还是有的,就想着要不送她一张倒计时牌得了。可惜后来忘了,捱着捱着再有一天过来吃面,数字已经九九归一了。”

徐嘉听到此,无由自我喊停了胃口,落筷托腮盯着他埋头咬卤蛋。

觉察到偷窥了,陈彻讷然浮起眉眼来看,她目光又急急蹿回碗里。

不成想才吸溜几口,对面人戴腕表的左手伸过来,圈住她右手腕,促狭口吻地纠正她,“筷子拿反了,屁股长脑袋上了。”

“……”

*

徐嘉七点左右进自家小区的,到处生气仍没醒全,只几个中学生或步行或推车,大约是要去补习班。

她在甬道里还好险被辆电瓶车剐到。车主看上去十六开外,意气昭然的男生,嘴里衔的油条含糊了口齿,对手机那头耐烦也不耐烦地催,“老早就楼下了,什么时候下来啊?至于恁磨叽的嘛?”

话音甫落,楼顶一道女声跃出老虎窗,“催个屁啊你!赵XX是神经病!”

音调之清嘹山响,方圆左近樟树上的宿鸟惊起一大半,原本呵欠连天的晨光,也登时像全然复苏了。

那男生闻言“嘿”的一声,仰首蓄势仿佛要反怼什么,转瞬又一副高抬贵手貌,低头咕啜“算了算了”。

徐嘉听得直好笑。

隔夜雨叩得老旧顶棚啪嗒响。这才上到最后半层楼,赶巧姚兰开门,母女俩局促地照面,一时都忘了说话。

正常而言,姚兰倘若当天要去单位,会一早就穿好工作服。她的未雨绸缪很有种强迫症性质,老黄历曰“晴带雨伞,饱带干粮”,在她的日常里有过之无不及。

比如眼下门脚那只窝瘪的,沥了一小滩水的垃圾袋。徐嘉晓得这是姚兰的顽习,厨余攒不得,三成垃圾桶的量就着急扔,唯恐生臭或养果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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