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2)
天色暗浓,冷风瑟瑟。
几对雀鸟站立斑驳墙头,一声未响,不时耸动,它们就像是安静无言的观众,齐齐看着墙下街道内对峙的三人。
小道空幽,枯叶遍地,路边房屋破败,看似荒废已久,不见煌煌灯火,难闻家常闲话。
远方是鼓乐喧天、花天锦地的繁热街市,人声喧鸣忽悠传到此处,已显得不真切,让人想起镜花水月,转眼就能散去。
小道被阻隔在了熙攘尘世外,荒凉又沉闷,像一片茫茫的虚幻。
过不了多久,暗沉的云天下起了绵绵小雨。
润物无声,洗涤大地的污垢。
黑衣人淋着雨,只字不言,一动不动,仿若雨中的鬼魅,杀机已悄然冒头。
谢了君眉头一皱,口中轻喃:“来者不善。”
席云亭笑了笑,在危机前一派从容,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当心,要留命了。”
黑衣人动了。他速度极快,连残影都不留,顷刻间移到了席云亭的面前,右手如灵动的毒蛇,打向席云亭的眉间。
寒芒如萤火,自黑衣人右手指间掠过,由于距离过近,席云亭清清楚楚地看见对方手中的刀刃。
那是指间小刀,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约有寸长,薄如纸片,刀尖淬毒,见血封喉。
席云亭平心静气,丝毫未乱,在刀尖离眉间只有咫尺之际拿住了对方的右腕。黑衣人攻势受限,刀刃不能再进,下一刻,他高抬右腿,向席云亭的腰部扫去,快如秋风。
席云亭迅速侧身,另一只手灵活而动,转瞬间握住了对方枯瘦如骨的小腿。
小腿虽瘦,却有力,接下来如泥鳅般从席云亭手中滑落,退了回去。
很快,他的右腕一转,寻了空隙,运劲摆脱桎梏。
黑影似随风,身轻如燕,转瞬间又飘到了几丈之外。
谢了君在旁观战,未置一言,完全没有插手的打算。
他看得出来,黑衣人招式凌厉狠辣,却未下死手,处处留有余地,而且没有用上真气,先前的杀机仿佛是层幻象,轻易就能戳破。
席云亭没有步步紧逼,他一身白衣,气定神闲地站立原地,似乎并无经过一番争斗,在暗沉沉的天幕下、蒙蒙的细雨中,白得耀眼。
黑衣人仍是不开口,他低垂着头,靠斗笠遮掩露出的下巴,左脚向外断断续续画了半个圈,俨然是要发招。
他右手微抬,锋利刀刃半露,尖头点缀着寒芒,雨滴如玉珠,吸附于刀身上。
席云亭老神在在地朗声道:“留行刀法天下闻名,可惜失传已久,如今一见,实在有幸。只是我们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动粗?”
黑衣人发出轻笑,笑声刺耳,较为沙哑,尾音一落,他左脚轻点,如飞燕,似黑鹰,划破重重雨滴,整个人射向不远处的那抹白影。
刀尖直指,寒光毕露,晃了人眼。
其势如雷,破空凌厉,锋芒难挡。
空气被划开,似有四散的涟漪,同时传来轻微的破风声。
席云亭耳朵微动,他面无急色地向左退避,黑衣人刚好到来,右手带着刀,从席云亭的眼前划过,接着,黑衣人右腕横扫,刀刃对着面颊,迅猛如风地扫来。
席云亭轻叹了一声,沉稳有力地格住对方的右腕,嘴上无奈地说着:“京都之地,别玩大了。”
语气轻松和善,就像待弟温和,不失关切的兄长。
黑衣人右腕翻转,淬着毒的刀尖指向席云亭的左眼,他用大拇指对小刀尾柄一推,刀子猛地朝席云亭射去。
席云亭长眉一扬,反应极快,瞬时仰头躲避,看着细短小刀化作银芒,穿过上方,割碎点点雨滴,没入风霜斑驳的石墙,只露出做工粗糙的刀柄。
几条裂痕以刀柄为中心开始扩散,犹如蛛网。
谢了君仍在原处,明明离得近,却已被隔在了战场外,黑衣人只对席云亭施展攻势,完全没理会谢了君,似乎将他遗忘。
朦胧烟雨中,风潇潇而起,吹斜了雨露。谢了君耳朵一竖,从风中听到了路边草丛簌簌的响声。
草丛有人!
刹那间,一抹诡谲的身影破丛而出,他在半空中停留了须臾,手持短剑,单臂高举,厉劈而下。
谢了君见此招式,眉心一跳,来不及细想,就解下腰间佩剑。剑未出鞘,牢牢横架住来人的短剑。
两者相撞,声音高亢刺耳,如金石碰撞。
那人同样披着黑衣,只是蒙着面,就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眼尾如勾,似含着脉脉情意。
而那把短剑不足三寸长,血槽中粘着一团污垢,剑刃已有多处豁口,可在此人手中如同锋芒毕露的利器,几可削铁如泥。
谢了君的重心不在短剑上,他死死盯着对方的双眼,就想看个分明。
无论是招式还是双眼,为何都如此熟悉?
谢了君抓紧回想,然而往事旧人蒙着迷雾,在记忆中难以明清。
蒙面人半垂着眼帘,加重了力道,谢了君在压势下稍落下风,那短剑剑尖离他近了几分,快要触到他的鼻尖。
谢了君却没放在心上,他陷在深思中,看着锋芒逼人的短剑,回忆起对方向下劈斩的一幕,灵光乍现,不由自主地出口道:“贯日剑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