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完（2/2）

“明光，你是不是疯了？你为妖一世，为仙一世，尽数都栽在他手里了！到头来你得到什么了？你如今——”

“烆之，我心念已定，你无需再说。”

白锦这时，终于惜字如金地开口：

“其实

你无需将过错都归于己身的。”

明光摇头：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错不错的了，我只是觉得天幕之下，万事无趣的紧，所以得过且过而已。”

“夺衣婆，请。”

“摩诃归位以后，固然没有拿回全部神力，但是据我所知，他一度为了想起你，触怒黄极天尊。”

明光咬牙合目，夺衣婆一把枯枝似的手骨，覆在鬼木杖上，蠢蠢欲动。

“他曾不自量力，一己之力催动河图镜，河图镜贯能察人生平，我起初不知他为何执意做此事，但正是因为受河图镜影响，又自毁仙根，要挟黄极天尊”

“才有了你上灵舟山，寻金线草这么一说不是吗？”

白锦注视着他，像注视着不久之前，他奄奄一息卧榻，宝贝地手握一株神草，呢喃低语的模样。

饶是鬼魂无泪，此时也要为了明光坏这个规矩。

他默然半晌：

“我已经无所谓了。”

他再次督促：“夺衣婆，请吧。”

夺衣婆这一次，牢牢把住鬼木杖，斜倾而画，地面便凭空生疮，触目红痕中，地狱道訇然裂开，上万亡魂伺机探身，怨灵哀鸣声霎时遍野。

夺衣婆却比它们还要可怖：“滚一边去！”

说罢挥杖，天地间顷刻变色，便知轮回道大敞。

“两位神仙，你们三途花阴咒未解，不宜在鬼界久留，待他入了轮回，我便即刻送你们出鬼界。”

夺衣婆尚有闲心玩笑，哼笑道：

“届时风沙惹眼，可得站稳哪。”

明光毫不留恋，举身倾赴，与此同时，鬼界掀起一阵风浪来，架势比起思悔桥中有过之而无不及，还不待烆之反应，口鼻间已经黄沙噙满，他忙不迭呸掉。

飓风下无从张口，烆之从眼缝中窥得白锦一侧眼角。

下一刻，白锦眼中被铺天盖地的绚烂金光遮掩，烆之回身，耳中翁然作响。一声史无前例，具开天辟地之势的巨响，在身后炸开。

二人此时已被卷入出界的洪流之中，眼睁睁见到，那爆裂巨响的始作俑者，裹挟一团媲美佛祖金莲的金光，自鬼界上方，訇然劈下。

风声、裂界声，鬼魂仓皇呼声内，依稀辨得一声，或许被人盼了近千年的唤声：

“明——光——！！！”

白锦与烆之腰身同时一紧，眼前场景变换，已被活活拉出鬼界。

鬼界那番混沌纷呈。夺衣婆气急败坏地执杖反击，大裂的轮回道，统统被抛在身后不知。

跌出鬼界，烆之有一事可喜，一事可忧。喜则喜他挽起袖口，三途花阴咒自出了鬼界不翼而飞，忧则忧他无意落目，看见腿上多了一物。

那挂件似猴还鹅，鸦黑褶子脸，五官长的比星宿还要杂乱，二者目光相接，三微愉快唤道：

“嘎？”

后世话当日，北境摩诃揭谛执神武金轮，冒三界之大不韪，破鬼域而入，说来奇怪，他此行一不为挑战，二不为取物，反是一头栽进了彼时大敞的轮回道间。

后事仙人们不知，倒是茶余饭后，笑称此为：

该入轮回不入回，五世人劫空囊归。

该也，如是佛难度！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