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或许是因为最后一段录像画面全黑,让人无从察觉这段旅程何时播放到了结尾。
这个刚刚成年的少女,在短短三年间经历了生死爱离别,早已被蛀穿的单薄身体却有野火烧不尽的韧性。但她其实根本不是那受尽摧折的枯草,她才是那野火,一星半点便一发不可收拾,烈火燎原。
录像到此戛然而止,然而她的身影却好像还留在录像里那一片夏花绚烂的时节——她带着一身耀眼和疮痍并存的红,带着她全部的爱与思念,在晨光熹微之中为了一点希望奔向一个早已为她设好的死局。
所谓什么命运人生,或许就只是一个不断挣扎的过程,想活下去的人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但命运只需要在机缘巧合之中,便能以柔克刚,把一个人辛苦挣扎出来的现在直接打碎。
李辰生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热风和阳光呼呼涌进了开着冷气的室内,他望向了窗外,楼下那一群等着爆料的记者早已人走鸟散,剩下的只有蝉鸣和夏花,还有反着光的绿叶。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树下,那人抬头看他,目光即将交接时却起了一阵大风,那人身影便消失在了窸窣花叶之中。
“李队,这回总能算结案了吧?”之前那个被李辰生忽悠攒老婆本的小同志小心翼翼的在门边探出了脑袋。
小同志大名高放,人家都说这小伙子名字取得绝:这货是郑局的大侄子,同事们都调侃他这是“高官下放”。李辰生虽说本来是不喜欢关系户的,但这高少爷可能是沾了法医组当年某位关系户实习生的光,李辰生这几天这么看下来,高少爷也顺眼了起来——虽说能力一般,但任劳任怨性格好,没半点少爷毛病,顺利成为了第一支队里公认的“团欺”。
李辰生收回了目光,看着他挑了挑眉:“怎么了?”
“那个假……您说好的……”
这位小高同志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他背后顶着第一支队里一帮加班活尸的灼灼目光,尽管他是被队友们直接推出来给李队上演文臣死谏的,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个人命运与集体的强烈结合。
他看着李辰生晦暗不明的脸色,风萧萧兮的回头望着身后的第一支队办公室,门里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都纷纷为他投来了相同的目光——不成功,你成仁。
只见李辰生拉开抽屉抽了一本日历出来,转着笔问道:“现在几月啊?”
“六月,今天六一儿童节呢。”
李辰生哦了一声,挥毫在六月的日历上圈了一二三号,提上大大的放假二字。
“这样安排,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可以提出来。”
高放差点当场给这位豪爽的爸爸跪下,他一边酝酿着眼泪,一边背过手给河对岸的第一支屯父老乡亲们比了个大拇指。
“没问题没问题,那我这就去……”
“等等。”
高放立马急刹车,来了个标准的一百八十度转身,
“你现在要去哪里?”
“报告,去通知喜讯然后去约会。”高放腰杆挺的直直的。
李辰生故作疑惑道:“谁跟你说今天放假了?”
高放面露疑惑,于是走上前戳着上面打了红圈圈的日期说道:“这不是您刚说的吗?”
李辰生笑笑却不言语,只是将日历翻到了第一页封面,高放只看了一眼便差点直接抄凳子揭竿起义——
试问哪个有病的才会买七年后的日历?!
然而shit just happen,他的上司李辰生就是这么个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特色奇葩,只见他面色丝毫不改的拉开了他的抽屉,发牌似的给这位高放展示了自己收藏的未来二十年的日历。
“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拿几个去对面那儿问问有谁要,别客气尽管拿,我这儿多得是。”
——还备上别人的份了!
“乖,假都给你们攒着了,会放的会放的。”李辰生一面笑着一面将高放往外推,他脚上的石膏早就拆了,这会儿彻底放飞了自我,让高放再一次亲身体验了一回什么叫“人善被人欺”。
“你们俩在做什么?”
夹着个大文件夹的商徵黑着脸的看着笑得脸上都快起褶的李辰生和高放推推搡搡,二人见势不妙,立刻分开各自立正站好。
“小高说他想放假!”李辰生见势不妙,率先甩锅,“所以我正在教他怎么通过工作来实现人生价值!”
“小高,我们人生的价值就是将热血和青春奉献给我们可亲可爱的人民群众啊。”李辰生语重心长的拍了拍高放的肩膀,俨然一副不忍看到祖国的娇花被懒惰思想腐化的长者模样,刚见高放要张嘴赶紧打断他道,“诶——莫说了,我知道你已经被真理所感动了,我会原谅你为了爱情而消极怠工的错误,毕竟年轻人就是有为了一个人疯狂的勇气,我懂,我都懂。”
高放没被真理所感动,但是真情实感的被李辰生厚如城墙的脸皮给震撼到了。他万万没想到这看上去高大伟岸的领导,竟是个翻脸跟撕书一样的超龄幼稚鬼。他竟一时语塞,你你我我的结巴了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然而,商徵对李辰生的演出选择了视而不见,她给李辰生和高放各赏了一个爆栗,两个大男人很没面子的被她赶回了各自工位上。
“我说,你这一闲下来就犯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商徵将文件夹拍在了李辰生毕恭毕敬端起来的双手上。
“哎呀,这个孤寡老人当久了,一看到漂亮男生就把持不住了。”李辰生一散德行起来嘴上就没个把门,还端起杯子犒劳了一下这张叭叭的嘴。
商徵听见这话却面露疑惑:“你……没在和三条谈恋爱?”
李辰生一口水直接喷出了彩虹,商徵一闪身堪堪躲过了。
“我俩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我们在谈恋爱?”
“全部。”商徵从小到大贯彻始终的优点就是实诚,“你都帮人家挡过爆炸了,你这都算真爱了吧?难道你不喜欢他?”
“不是,我没有不喜欢他,不对,这不是喜不喜欢这么简单的问题……”
眼见着李辰生又要开口瞎叭叭,商徵赶紧接着往下说道:“你要说你们俩是单纯的肢/体/交流的炮/友关系,那这关系未免也维持太久了,我记得你抱着头问我睡了正在实习的实习生算不算职场性/骚扰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这都多少年了,你真该庆幸你睡的是个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人生赢家。三条要是个姑娘,这会儿你都该被三条爸妈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和她奉子成婚了。”
李辰生叹了口气说道:“你别用这种看渣男的眼神看我好吗?我这都成年十五周年纪念日了,还少女怀春的对炮友怀有期待,太不成熟了。”
商徵睨了这个甩锅自如的幼稚鬼一眼:“你成熟吗?”
李辰生相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三岁吗?”
商徵:“你觉得三岁小孩会有这么重的皱眉纹吗?”
“放屁,这是岁月的痕迹。”李辰生话这么说着,却出于基佬的本性悄悄侧过了半边脸,斜着眼打量起了窗玻璃上自己的脸。
“你以为你俩在演好想急死你啊,你们俩能急死的只有我一个了。”商徵收了那一叠文件夹,叹了口气说道,“不对,可能还有沈绵吧,你别看她好像很怕你,其实她跟我一样押了一块钱说你们俩必是一对。”
眼见着商徵手刚摸上门把手就要走,李辰生像是送走逼婚爸妈一样刚松了口气,却见她又回头道:“你刚刚让我去跟郑局去请的假他批了,一共两天假,一天休一半人,今天我值班,明天换你。”
“哦对了,法医组那边也放,是今天的假,越萧也同意了。”商徵的明示就差写出来贴李辰生脸上了。
李辰生送走了这个拿她赚一块钱公交车费的发小,捏着眉心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商徵刚才的一番话直接把他给浇醒了:他是太习惯和李涉川这种隔着一层窗户纸的关系了。毕竟他们太过于知己知彼了,他清楚李涉川……
李辰生愣了一下:这么多年了,他对李涉川的了解,好像就止步于档案上的那些资料。除了李涉川是个热衷于装蒜事业的白眼狼之外,他发现自己对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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