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2）

她很难明白，为什么李辰生会平白无故对她这么好，就因为那一纸薄薄的遗嘱吗？如果那份法律文件真的有这么强的约束力，那为什么其他人都拒绝了抚养她，而唯独李辰生会一句怨言也没有的接下来，他不会有任何的疑问吗？

就在张无澜深陷自己的牛角尖时，钱一坐着扫地机器人缓缓的从她面前平移了过去，这位对张无澜早已视而不见的猫爷不知何时有了个人身挂在它脑袋下面，扫地机器人一边走，那布人的手脚便跟着不停抽搐，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有病。

钱一刚滑过去，直来又从后面追了出来，它的画风明显比直来还要酷炫——全身毛被剃得只剩下脖子以上，也不知哪个缺德玩意儿给它剪的毛，还在他背上留下了几条毛，正好组成了一个“帥”字。

张无澜看着直来都觉得头秃，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抽搐猫头和剃毛大帅是出自谁的手笔。

“诶，你那头发是不是留的有点长了？我给直来剃毛的工具还在，你要不要……”

张无澜拍门而出，对着对门大喊道：“三条哥！李辰生闲疯了！”

自从乔慧珍那起案子结束之后，第一支队便闲得跟集体下岗了一样，这群人忙的时候办公室就跟乱葬岗一样，尸横遍野；闲的时候就真的闲得长毛生盐——毕竟不是什么案子都能推得上市局的，乔慧珍那起案子发生在重点中学里，又牵涉公众人物，这才出动了市局这支非常规的刑侦队伍。

她知道这种长期高强度工作的人有闲不下来的毛病，只是她原来以为这个便宜爸爸是个假正经，却没想到这人还是个真神经病。

鸡飞狗跳了一晚上，张无澜顶着俩黑眼圈，终于踏上了这下乡三日游的大巴，李辰生想二人世界想得抓心挠肝，一大早就把张无澜给送了过来，这会儿车上连老师都还没来。在车门关上的前一刻，张无澜还看见李辰生相当装模做样的在车边上迎风撒热泪。

她打着哈欠向车厢的后部走去，在最后一排看见了靠着窗玻璃补觉的孟成舒。

孟成舒睡眠似乎很浅，张无澜刚走到他身边他便睁开了眼睛，那祖母绿的眼睛就像是一汪碧水，单是看着便让人想投入这温柔碧波之中。

张无澜忽然抬起了手，伸向了孟成舒的脖颈，那或青或红的血管在他白皙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张无澜能感觉到从指尖传来的一阵阵微弱脉搏，这是鲜活的生命在她手心里震颤。

张无澜直视着孟成舒，她直视着他绿色的瞳孔，原来这不是什么碧水，而是涌动着碧绿的漩涡，向死本能在心底叫嚣着一跃而下。她不由自主的继续加大手上的力度，她竟然感觉不到他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你想…杀了我吗？“孟成舒声音都哑了，可他却苍白着脸对张无澜露出了一个笑容。

张无澜迟疑了片刻，孟成舒便伸拨开了她的手。

“不，我只是怕你睡太死了给你提提神而已。”张无澜耸了耸肩，十分从容的在孟成舒身边坐下，就像他脖子上的十道指痕根本不存在一样。

去上厕所的司机登登跑上了车，往后看了一眼市一中的俩学生都到了，喊了一声安全带系好便发动了车。

“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有天生的杀人犯，先天就缺少道德感和自控力，冷静到没有感情，对取人性命天赋异常。”孟成舒看着张无澜笑道。

专心致志拆耳机线的张无澜相当应付的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天生的受害者吗？”

张无澜拆耳机线的手停了一下。

孟成舒靠着靠背，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说道：“怎么说呢，这些人千人千面，你很难看出他们其中的共同点，这些人的长相、步态、性格、性别甚至人种都可能不同，但他们却天生的对我刚刚所说的那种人有极强的吸引力。”

“‘天生的引人犯罪’这说法虽然听起来有点下流，但我觉得这个概括还是很恰当的。”

“我觉得这甚至都可以上升成一个哲学问题了：天生的受害者铸就了杀人犯，还是天生的杀人犯造就了受害者？”

“哲你个头，狗屁不通。”张无澜插上了耳机，显然并没有继续和孟成舒说下去的意思，背过身就这么闭耳塞听了。

孟成舒一看见她生气就乐了：“生气了？好好好，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刚刚是被我美色所迷惑情难自禁行不行？”

“闭嘴。”

孟成舒闭嘴了，车也正好停了。

他的心忽然的咯噔了一下。

只见一帮乌泱泱的小孩儿的涌上了车，整辆大巴都被他们如斯巴达战士一样的步伐给踩得摇摇晃晃，尖叫和各种笑声几近要把他的耳膜给直接震破。

“老刘驴我们，这哪儿是带小孩儿啊，是要我去当齐天大圣统领花果山啊。”

“金毛，你知道吗？”张无澜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说道，“不叫不跑的才能叫小孩儿，这种我一般管他们叫人类幼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