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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百战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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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上次迷路回不去了,他便在驻扎的地方给它画了个圈圈,范围就是他的小兵放哨时能看到的最远距离。

它很生气,本来就被当宠物养了,还被禁足了,这个家养的宠物有什么区别,本着灵狐最后的一点尊严,它在他看完战报上床睡觉的时候扑倒他,准备咬咬他,就当磨牙了。

谁知道他被扑到之后也不挣扎,一动不动地看着它,一双透亮的眼睛看进它的眼睛里,它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下口了,毕竟他是为了自己好,上次它迷路了,看起来真的把他吓得不轻,一连几天,他都时刻带着它,连睡觉也要搂着它,可是他实在太瘦了,骨头硌得它睡不好觉。

它懒懒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苏寒,扫了扫尾巴,把爪子按到他的胸口,他的里衣刚才被它扯得有些大开,依稀可见里面苍白的皮肤,以及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它以前从来没见过,原来苏寒的身上竟然有那么多深深浅浅触目惊心的伤痕,它开始有些于心不忍了,于是放弃咬他了。

它趴在他的身上,尾巴颓废地扫着他的脸颊,苏寒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乐君,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总是喜欢自言自语,尤其喜欢对着它说话,明明知道它永远也不会回答他,还是每天都要对着它说话。

它不是不想说,而是怕吓着他,他们凡人应该没见过会说话的狐狸吧……

毕竟狐狸婶婶从小就告诉他不能在人面前说话,不然他们会当我们是妖怪,要用火烧了祭天的,他吓得从来不敢说人话了。

不过他们凡人也常说灵狐有灵性,可以听懂人说话,于是这一点它倒是没隐瞒,听到苏寒说它是不是生气了,它眼睛微微眨了眨,尾巴继续颓废地摇着。

苏寒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说:“你要出去也可以,不过你要提前告诉我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它连忙摇摇尾巴点点头,苏寒微笑道:“那你知道怎么告诉我吗?”

苏寒笑得有些诡异,他噙着嘴角眼睛一直盯着它,是啊,它要怎么和他说呢?它又不能和他说话。

没有会说话的狐狸,难道有会写字的狐狸?

有了,它从他身上爬下来,一跃到案台前,有模有样地学着苏寒抓起一只笔蘸了蘸墨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重重一点,留下个不大不小的墨疙瘩,然后它扭头有些得意地望着他。

苏寒笑道:“你倒是有办法,那好吧,以后你就这样告诉我吧。”

他站起身,抽出它爪子里的狼毫,抱着它回到床上,摸着它的爪子说道:“你看你的毛都被染黑了,明天和我一起去洗洗好吗?”

毛黑了?

三尾玉狐素来爱惜皮毛,其实如果不是它要努力讨生活顾不上自己雪白的皮毛,它大概也会和族里那些小狐狸一样每天洗自己的毛,还收集山林间晨露来洗,十分精致。

一听到自己的雪白毛皮染上了脏兮兮的黑墨,它有些膈应了,它觉得不洗干净自己今天晚上估计得睡不着觉。

彼时夏夜虫鸣正盛,月光明皎。

于是苏寒带着它溜出了帅帐,一个不大不小的湖面倒映着满天繁星,波光莹莹,幽闲寂静。

这里是士兵们沐浴的地方,不过现在夜深人静的,也没啥人来这里,湖岸边长着些野花,微风拂过,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

苏寒脱下衣服,抱着它一同泡在湖水里,他说:“我帮你洗洗爪子好不好?”

它任由他洗了好几遍才抱回岸边,它用力甩了甩自己毛皮上的水滴,看见苏寒正在穿衣,脸色却不大好,月光之下,有些苍白。

它伸出自己的爪子抓了抓他的袖子,他蹲下来抱起它有些困倦道:“我们回去吧。”

苏寒的身体似乎一日不如一日,他房间里的药味越来越浓,那种苦涩的味道熏得它像溜出去透气,可是每次苏寒坐在案前咳嗽时它又有些不忍心,虽然苏寒放它出去,只要画个圈圈,它就可以出去玩耍,但是看着越来越憔悴的苏寒,它终究还是留下来,趴在桌子前懒懒地看着他,虽然偶然抬起头看向它时,都会摸摸它的头,问它饿不饿。

苏寒越来越喜欢自言自语。

它跟着他东征西战,早已经离当初那个埋骨的地方很远很远了,它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它看过荒山草地,也看到繁城锦巷,听着流民哭嚎,也听过战场上兵戈嘹亮响……

可是他仿佛越来越念旧了,总是喜欢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偶然拿出那个笛子吹一吹,那个笛子本是竹子制作的,越来越旧了,他似乎也日渐憔悴沧桑了。

每走过一处城池,城中哀鸿遍野。

有一天他突然看着它的眼睛特别认真地问道:“乐君,你说,战也苦,不战也是苦,两者皆苦,又该如何呢?”

他的眼睛依然透亮,对着别人是冷冰冰的,看向它时却含着一丝柔情,他长笑一声道:“我真是糊涂了,你又怎么会回答我呢?”

苏寒的眼神有些凄楚,它从来没见过他的眼中露出难过的神色,无奈,惆怅与悲痛,又像是做错事的幼童一般不知所措。

城中百姓说他残暴狠厉,杀人不眨眼,坑杀北郡30万无辜将士,他们说他狼子野心,妄图推翻正统,想要篡权夺位,是个不忠不义的奸臣。

可是他在城中施粥赈济流民的时候,却又一个个拿着碗排着队~

这天,天色大晴。

苏寒的病似乎也好了不少,他颇有精神地坐在桌子前吃了两碗粥,还喂了喂它,它懒洋洋地摇着尾巴,吃完之后习惯地扑到他的怀里,他抱起它问道:“乐君,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城中到处都是救济流民的粥棚,躺在地上讨饭的乞丐在他经过时抓住他的衣衫下摆哀求道:“大爷,行行好吧,我已经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奇怪得很,明明有粥有馒头却不肯去吃,却来这里拉着人乞讨。

苏寒看了看他冷漠地说道:“你去前方不远处的粥棚吧。”

苏寒转身就走,那人却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口吐白沫,抓着他的一角,两眼泛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军杀…杀人了。”

旁边当时聚着的人一齐朝这里涌过来,他们或愤怒或畏惧地看着苏寒,苏寒冷冷地看了眼地上僵硬的人说道:“就这点伎俩吗?”

他大步往前走去,面色冷厉,那些人在他走过去才敢大喊:“不得了了,将军杀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呐!”

它窝在他怀里看着身后流民哭爹喊娘地大骂苏寒狗贼,大骂他不得好死,苏寒仍是一派从容,看向它时还露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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