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1/2）

狐狸蹲在床头静静望着柳无然的睡颜，前世的他眉目更加锋利，一双深邃的眼睛总是透亮澄澈的，仿佛能够看穿人似的。

它还记得苏寒不说话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冷冰冰的，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所以他身边的侍从们除了少数的几个比较亲近，其他人只敢在他经过时远远地站在回廊下恭敬地称他一声“将军”。

“将军。”它半立在床头轻轻地唤了一声柳无然。

柳无然秉着呼吸打算等狐狸走后再爬起来，可是狐狸就像是中了魔障一样蹲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半个多时辰。

他侧躺的手臂都酸了，刚准备动一动，就听见狐狸说了句人话！

如果刚才还是疑惑，那么他现在百分之百地确定这只狐狸是只狐妖了，听说三尾玉狐是灵狐，也是他看过的书中得知的，他原本以为三尾玉狐只是如八哥一样，可以听懂人语，模仿人说话。

竟没想到这只狐狸居然会跑到山林中吸收月华为己所用，若是一只普通的狐狸怎么会如此机智，如此通达人心，得知血灵芝珍贵，便懂得去以血浇灌拿来献给他。

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只听见狐狸又在他耳畔低低唤了一声：“苏寒。”

苏寒？

灵狐有仙性，只要修炼出内丹便可化为人形，若是不动杀念，积德扬善，最多不过两千年便可修炼成仙，故而凡人总喜欢猎杀幼年三尾玉狐为药，可生筋续骨，延年益寿。

柳无然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行医数载，在山野间采药时，时常见到许多奇珍异兽，但不过是一般的走兽飞禽，哪里见过成了精的狐狸。

苏乐君看了看床下沾着草叶的布鞋，心道不如与他坦白，横竖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只灵狐，会些本事也是应当的。

只是转世投胎，苏寒竟对它如此畏惧，当初苏寒甚至都不畏惧想要它和自己说说话，或是那一世他是纵横沙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罢，所以也不信什么神鬼妖仙的说法，今生他不过是个赤脚大夫，想来害怕我也是有道理的。

于是苏乐君站在他床头微微一动，一道流光闪过，一个穿着雪白色衣衫的少年兀地出现，少年扬着眉毛有些生气道：“苏寒，难道你不记得我吗？”

柳无然顿时惊吓地腾地从床上坐起，看着面前的少年大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他这一反应，苏乐君始料未及，看着仰面昏死过去的柳无然，他还在诧异的时候，一声熟悉的犬吠传进了耳朵。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奶狗顶着门板钻了进来，看到一袭白衣的少年也愣得叫不出来，它又转头看了眼床上吓晕过去的柳无然。

“昂昂昂~昂昂昂~”

两更过后，万籁俱寂，这犬吠把屋外枯藤树上的乌鸦都给惊飞过去。

他连忙低下头捂着小狗的嘴巴，低声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以后都不可以对我大喊大叫了。”

“对哦，你现在认不出我。”

少年转了个身，有一道流光忽闪，一只雪白的三尾狐狸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柴，它扬着尾巴问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小狗摇着尾巴，摇得飞快。

苏乐君又扭头趴在床沿上盯着柳无然的脸发呆，这一下可怎么办才好？吓晕过去了，它曾经跟在苏寒身边许久，见过军医如何把昏死的病人给掐活。

但是时间过了好久，它都记不太清楚了，于是化作人形在柳无然的脸上来回掐，就是没掐对人中，不过一阵折腾过去，柳无然悠悠转醒过来，看到依然是那个少年，晕倒是不晕了，就是两眼发直。

苏乐君连忙退后几步，怯怯地说道：“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柳无然木然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身边闪过一道蓝光，那个白衣少年变成雪白的一团，摇着尾巴冲他示好。

它一直讨好地向柳无然摇尾巴，小柴不明所以也跟着它一同摇尾巴，摇着摇着又开始追着自己的尾巴来回打圈圈，柳无然有点头疼。

他开口冷漠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狐狸眨眨眼睛，转了个圈又化作了少年模样，他的年纪在灵狐里本就不大，如今更是刚刚学会化形，化作的少年眼角眉梢还是一团稚气，但是眉目清俊，一身白衣更显得柔弱，看起来非常单纯烂漫。

柳无然默然地看了看他，苏乐君坦诚道：“我原本就是一只狐狸，我们是属于灵狐，只要勤加修炼就可以化为人形，不过我现在还是刚刚化形，所以容易吓着别人。”

柳无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怕吓着人还大半夜地跑到他房间里变成人。

苏乐君连忙摆手道：“实在抱歉，只是因为你看到我在山中修炼的样子，我想你早晚知道我是一只狐狸，就打算和你坦白，没想到……”

没想到他一看到变成人的狐狸就吓晕过去了。

柳无然轻咳了一声，苏乐君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要待在我身边？”

苏乐君皱着眉头，纠结地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你们凡人分明喜欢去求神拜佛，但又不信世间真的有鬼神之说。”

柳无然瞧着蹙眉的青雉少年，觉得他倒有几分可爱，于是不动声色道：“无妨，如今狐狸能变成人我都看见了，其他的为什么不能听一听呢？”

苏乐君笑道：“真的么？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柳无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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