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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已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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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观察了一下,陈彻这车像是刚买不久,车厢里溢满崭新的气味,还有一种淡香,徐嘉拘束着身躯细闻了半晌,实在辨不出是什么香。

陈彻往前开了一段路,中途几次都朝她看过来。

徐嘉身子绷得更紧。

开到东大门,陈彻一边在停车收费机上结账,一边说道:“徐嘉,安全带没系。”

徐嘉呆钝着勾手挑出安全带,心里尴尬至极,为她刚才那些过分虚荣梦幻的猜想。

她当他的频频相望是爱情电影的开场,过后会有无数个动人瞬间,谁知道他根本就没想开场。

车碌碌滑向马路,华灯俱上。

陈彻始终直视正前,开车的样子倒是很认真严谨。徐嘉将双腿黏在一起,尽力向右侧车门靠过去,这样的坐姿能使她好受一些。

“晚饭吃了吗?”他冷不丁开口。

面不改色,她扯谎,“吃了。”

她腿上的塑料袋被惊动出声响,陈彻闻声觑过来,好奇地问:“你这买的是什么?”

袋子上绿色的药房名,分外惹眼。

徐嘉眼疾手快地将袋子藏到右侧,含糊其辞,“就几盒感冒药。”

已经精明窥见药盒上的字,他追问:“盐酸……氟西汀?是治感冒的?”

她只好故作遁词,“啊……嗯。”

左右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忘记这对于外行人来说有些复杂的药剂名称。

盐酸氟西汀,通俗名百忧解,主治焦虑和抑郁。徐嘉略略一算,从高三毕业确诊重度焦虑症到现在,她一日不缺地吃这药,已经吃了两年多。

她还记得,当时心理医生要她说说放不下的到底是什么,她纠结几许始终答不上来的画面。

沉甸甸的脑袋贴上窗玻璃,徐嘉凝视着陈彻映过来的侧脸轮廓。

毕竟,“她的痛苦不仅是因为成绩压力和家庭环境,还因为他”这个答案……

难以启齿。

驶至交叉口,陈彻没把车开上高架,徐嘉方才醒觉他的路线不对头。

“你跑错路了。”她身子从椅背弹向前,扭头警惕地望向他。

“没跑错,先带你去个地方。”

“……”徐嘉微恼,认为他此举似乎有些僭越冒犯之意,“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要回北区。”

她双臂合抱在胸前,背部十分戏剧性地挺直。

陈彻失笑,“你就当我才回来,想请你喝点东西,可以吧?”

空调风将他的话语吹到她耳边,隔着一层薄皮若即若离地搔在软骨上,她颧骨发热,“不用请,我没什么想喝的。”

镇定是乔扮出来的,容易一眼被识破。

他于是笑道:“我也没什么想喝的,就当去散散心。而且我这么久没回来,平城变化确实大,你陪我绕着兜几圈也行。”这样说来,更是站不住脚。开车的是他,她一点用处都起不上。

徐嘉干脆单刀直入道:“我陪不陪都对你故地重游没有任何影响。”

随后是一阵很长的沉默,沉默到一直安静的车轮都像是有了声音。

徐嘉缓缓靠回椅背,却听到陈彻豁然开口:“……徐嘉,我觉得你变了好多。”

变了好多——所有久别重逢的场合会惯用的陈词滥调。

她狠狠噎了一口,别开脸嗤笑。

窗外路况时疏时密,夜风倒一直凝滞。

视线旋回正前方,陈彻问:“为什么会想要学医?”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学。”

“学医很辛苦的。”他默了片刻,低声呵笑。

“苦吗?”她不带神色,“一般吧。”

等红灯的分秒,陈彻捉起烟盒,又轻轻放下,“五年?”

他看了她一眼,徐嘉余光一颤。

“八年。”

“我听说学医的都要背很多书……”

“任何专业都有背不完的书。”

话题到这里戛止,而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入了他的套时,已经不自觉由着他把车开到了1856街区。

1856,平城所有为人父母之辈会向儿女讳莫如深的数字。

但长到这个年岁,徐嘉对其的印象倒没那么坏。它不过就像三里屯之于京城,江北九街之于雾都,是一个城市始祖级的酒吧街、夜生活的图腾罢了。

陈彻停好车,领着她往纯K走,路过星巴克时回头问她想不想喝。

他刚问完,徐嘉来不及发愣,他倒先行呆滞了几秒。

她不知道的是,今晚夜色纯蓝发墨,衬得她的面庞十分净白,一种莫名天真、青春可爱的净白。

就好像陈彻一回头,这条被草坪牙相夹的路就是时光的回廊、记忆的穿堂,他看到的是两三年前坚定不移跟在自己身后的她。他也变成了那时的自己。

徐嘉不明所以道:“我喝。”

某种坏心眼在她心里萌芽,她打算趁机买几套杯具,讹他一笔。

陈彻回神,笑着转过身去。

最终还是良心作祟,未能如愿。

陈彻调出会员码给收银扫过之后,扭头让她点单。徐嘉随性选了杯冰美式,他便让收银点两杯。

收银反执签字笔在屏幕上戳着,微笑问道:“好的,陈先生对吗?”

“一杯写陈,一杯写徐。”

“好的哦。”

很快有叫号声传出,“陈先生和徐小姐的冰美式好了哦,麻烦过来取一下!”

两个称谓放在一起,旁人看来没什么,事者所感知到的,就别有一番暧昧。

徐嘉耳背痒了一阵,正要抬手揉一揉,陈彻走了过来,将美式递到她面前。

接过喝了两口,她昏蒙蒙随他往店外走。

走到一柱路灯旁,煌灿如昼的灯光下,陈彻手中杯子上的字忽而变得很明显。

徐嘉匆匆一瞥,心脏一跳。

他二指间的横V缝隙里,分明写的是她的“徐”。

低头左手扶住杯身,右手慢慢脱开,那里确有一个墨迹发干的“陈”,刚刚一直被她的掌心包握。

此刻指腹探上去,字在杯内冰块的衬托下,甚至有些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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