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驱逐（2/2）

望着钱太监下山的背影，孙名亚道：“拿一百两银子来，打发这阉狗”。刘洪起悲哀道：“只有些散碎银子，拿不出手，先前那二百两马蹄金已熔过了，你去拿十两喂狗”。孙名亚领了刘洪起的言语，匆匆追钱太监去了。

刘洪起费力地将水桶粗的木头抱到山顶，坐在石头上直喘，郭黄脸上前道：“当家的就是当家理纪的，你这一喘，还有人敢偷懒”。刘洪起道：“山下便有一人”，说罢，起身下山。

“也没个良贱光景，你也不消留在这里，上马走吧”，仿佛从天外飘来一句，将在山脚下睡觉的老吴唤醒了。老吴睁眼一看，只见刘洪起立在他身边。老吴跳了起来，难为情地看着刘洪起。

“你时才与郭虎嘀咕甚？你又能嘀咕甚？你是甚人俺不晓得？贪赌恋娼，好个勤力人，好个教师”。教师就是教头。刘洪起又道，疯狗肚里没好肉。老吴闻言色变，怒道：“还请刘掌柜留些体面”。

“是你自家不给自家体面”。

“你，哼——”

刘洪起望着从四边围上来的人，有流民，有家丁，他道：“今日我便拿你提点众人，日后咱刘家军一说起来便是，你怎象吴敬杰那般不成器”。

老吴怒道：“在下既是不成器，还请领教刘掌家的拳脚，受教一二”。

刘洪起道：“可见我平日太纵你，拿你敬作西宾，可军汉就是军汉，你越敬他，他便越发不识抬举”。

老吴并不接话，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与刘洪起过招。

“吴敬杰，掌柜的在山上扛活，你在山下睡觉，大千世界可有这个道理，掌柜的说了你几句，怎么，还欲和掌柜的过招？来，来，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吴家长拳”。忽有人在背后道，二人回头一看，正是郭黄脸。郭黄脸在拉偏架，他明明听刘洪起说疯狗肚里没好肉，这也叫劝？

刘洪超，金皋等人也围了过来。金皋道：“老吴，你真正成不得人了，今日是初几？九月九，老婆孩子都下手，掌家的都在做活，你却——好不晓事得要紧，你是金枝玉叶，不好干动你的玉体？那咱我就想提点你，可我一思谋，你可是听劝的”。刘洪超道：“老吴，你这不是骚我么，一个是结拜哥哥，一个是家里哥哥，叫我怎处？”，却是在责备老吴。刘洪超又打圆场道：“还望大哥留点地步，将这场气丢开手，众人见了不好看象，老吴只是懒散些，却非专一昧了良心，往家里扒捞了甚，莫叫兄弟们将一颗心跌在冰窑里——”，他还待再说，刘洪起怒道：“日后你若与这种人结拜，我打断你的腿”。刘洪超急道：“哥，你怎这般说话，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滚！”

片刻后，吴敬杰向寨墙下的马走去，他上马后，从刘洪超手里接过几锭银子，他展手略事观瞧，便将一锭银子扔在地上，道：“越外加的俺不要，省得刘掌柜见了说你里通外国”，他又冲刘洪起叫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说罢，抖马而去。

刘洪起望着吴敬杰的背影，道，离了狗屎还就不上地了。金皋嘟囔道，这般说话，叫人说句下气话也不成，花眼狼这一去——

刘洪起不理会他，却对孙名亚道：“老孙，莫做好好先生，这种人留之何益？他一个打你三个，可若是群殴，一千个孙名亚杀三千个吴敬杰，你信不信？”。孙名亚心道，你今日虽是越扶越醉，却将楚结的一件事，给处置了，这可不是一位不好意思的主，他又想想自已适才在山腰劝刘洪起的话，“愧不及此人”，他不由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