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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速公路的户县出站口折返回到江城市翠山区派出所，时间已过凌晨四点半。--*--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顾北南不是第一次进这里，但却是第一次戴着手铐进这里。两个警察守着他在审讯室里等了很久，才有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警察迈着风风火火的步子推门进来，把缴获的证物摔在顾北南面前的桌子上，语气强硬地说：“K粉十克，鸦片五十克！从你车上搜出来的！”
他看顾北南没什么表情，左手叉腰，右手用力拍了拍桌子：“你还想说你不知道？！”
顾北南抬头看着他，目光坦然，态度十分肯定：“是的，我不知道。”
蓝羽绒服警察不耐烦地拍拍椅背，一把拉开椅子坐下来，把笔录本拍在桌上：“你叫什么？”
“顾北南，‘南北’倒过来。”
又问他要了身份证号后，蓝羽绒服警察不慌不忙地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捏在手上问：“你替谁送货？”
顾北南犹豫了一下，回答：“赵砚塘。”
警察捉着笔记录的手顿了顿，皱着眉抬头：“他不是卖烟的吗？”
顾北南听完扯着嘴角笑了笑，略带讥诮道：“是啊，所以我说我不知道。”
“你跟老赵什么关系啊？”警察抽着烟问。
“同事关系。他是我前辈，早年是他带我入的行，我跟在他后面挣钱。”顾北南轻轻转了转手腕，冰凉的手铐冻得他腕关节疼。
警察：“你干啥不好啊，跟着他干这个？走私烟草违法的不知道吗？”
顾北南淡漠地答：“家里有困难，需要用钱。”
许是听这样的理由都听得耳朵起茧了，警察搂搂耳朵，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抖抖腿：“你说你这次不知道运的东西里面有毒/品？”
“嗯。”短短一个字，顾北南看着好像云淡风轻，心里却是浓云翻滚。虽然在他和赵砚塘的关系里，利益总大过情义，但他好歹一直信任并敬重这个人。退一万步说，哪怕两人会有一拍两散的那一天，他觉得赵砚塘绝对不会害自己，就像他也永远不会害赵砚塘。
可这一次，赵砚塘用真真切切的所作所为，毫不留情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警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皱着眉抽烟，而后边吐烟气边弹掉烟灰：“我们会联系他，带他过来配合调查，不过保不齐得等天亮后才能找到人……你就先在这儿等一下吧。”
整个审讯室安静得只有警察的蓝色羽绒服互相摩擦的声响，他把烟踩灭，然后抬手对站在门口的年轻点儿的警察勾勾手指：“你来……你坐这儿再问问别的信息。”
在有光有人的地方，时间偶尔是可以被看见的。但此刻，那只刚被踩灭的烟的残喘，头顶悬着的高瓦灯泡，四面无窗的灰色石墙，都没有让顾北南看到一丝一毫时间的流动性。
蓝羽绒服出门的时候不停跺脚搓手，颤着声：“他奶奶的，冷死老子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顾北南默默垂眼，把两手交握。他知道，凛冬就要到了。
年轻的小警察犯困偷懒，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些没意义的问题，问着问着他自己的眼皮都沉了下去。撑着下巴趴在桌边时，他忽然发现对面的人嘴里念念叨叨地在哼什么。眼珠一转，耳朵一侧，小警察才听清这人哼的是啥。
“我没有另外一个人，只等你来临。我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
月辉向着北偏东拉长三百公里，到达北京。此时建国门边的一家青旅里，于小野猛地从床上惊呼坐起，额头上冷汗涔涔。睡在她上铺的何必受到牵连醒来，恼火地问：“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于小野拍拍胸脯，声线颤栗：“我又看见我妈了。”
何必大幅度地翻了个身，用床铺的剧烈颤动来表达对于小野的不满：“你肯定是又想她了。”
“……说真的，”于小野自言自语，“我这几天还真没怎么想她……你知道她在梦里对我说啥吗？她说叫我一定要坚强？说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坚强，还说我总有一天会幸福。这都啥跟啥啊？”
何必：“……”
于小野：“我真的觉得很玄乎。似乎每次有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她都会来找我。上上次是徐继丰坐牢，再上次就是他出来，而且还是我认识顾北南的那段时间……那这次会不会也有事要发生啊？”
何必：“……”
“哎！你能跟我说说话吗？我心里有点慌。”于小野抬起手臂捅捅上面的床板，却发现上面的人已经跟死掉一样沉寂，很快，何必的呼吸变得绵长，于小野知道她大概是睡着了，怏怏地收回手臂，躺回床上。
可这之后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从枕头下面抽出手机调低亮度在屏幕上面戳来戳去，一会儿看看一天都没看的朋友圈，一会儿又从微博最顶上滑到最下端，啥内容也没看，但又舍不得放下手机。
屏幕最上面的时间跳过十分钟后，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和顾北南的聊天对话框，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在文字栏里打了一行乱码，她赶紧狂按删除键删光。
“到底在慌什么呢？”于小野在心里反复念叨，也始终没个答案。
床下的地板上漫过冷白的月霜，她放下手机，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幸而有人在青旅的一楼活动室里弹着吉他唱歌，歌声飘进来，她竟然觉得听出了困意，半眯着眼随歌声一道哼唱：“我和你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
警察来家里带人的时候，赵敬言都傻了。他放下剩半根儿的油条，跟着爸爸走到门边，听到警察说的话，他的震惊又加了十分。
“老赵，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你运的东西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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