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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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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令她有点安慰的是,徐继丰好像很重视她和这个孩子,不仅专门请了细心周到的阿姨在家里照顾她的饮食和起居,而且闲暇时间还会亲自来陪她。

1994年1月11日,大年三十晚上,在江城市妇幼医院,于青秘密产下一名女婴。当晚窗外白雪皑皑,医院里回荡着婴儿的啼哭,筋疲力尽的于青没有等到徐继丰,也没有等到任何一个家人或是朋友。

之后的再之后,于青也再未见过徐继丰。要不是她还能住在他留给她的冰冰冷冷大房子,要不是每个月他定期打来的生活费,她甚至以为这个人只活在自己一场荒唐的春梦里。

后来她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说徐继丰家里的妻子结婚一年后生了个女儿,徐继丰一直不满意,想要个儿子,可他老婆身体不好,再也生不出来孩子了。

于青一下子全都明白了,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含着泪说:“我就叫你于小野吧……‘野孩子’的‘野’,‘野草’的‘野’……”

阿纪今天还是让赵敬言和顾北南先表演相声,把时间压在一小时左右的长短,留住顾客后再让乐队上去助兴。今天生意是真的好,穿大褂的两人一上台,底下就座无虚席了。

于小野在换衣间换衣服,听到门外鼎沸的笑声和鼓掌声心贼痒痒,蠢蠢欲动,想着换好衣服也要出去看看。往房间门走时突然瞥到化妆镜里的自己,迟疑地停下脚步,低头凑近,细细对着镜子打量了几下自己的眼影。

是不是,真的有点浓了呢?她鬼迷心窍地拿起手边的棉签棒,在两只眼皮上使劲搓了搓,把墨绿色的眼影全部抹干净。再换了根新棉签,沾了点化妆水,把粗粗的眼线擦细。

再看镜子,她甚至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双眼都只用淡妆轻描的人。

有点不太对劲,她抬手,不是补回浓妆,而是把假睫毛都扯掉,再用水红色的口红换掉砖红色的口红。

她竟有些喜欢如此扮相的自己,显得清净柔和,浑身的棱角都不自觉软化了下来。

非常满意,她练习了几下微笑的幅度,开门走了出去。

观众这会儿特别热情,台上的两个人已然入活,于小野看到赵敬言在脑袋上包了白色头巾,和握着折扇的顾北南站到了桌子前面。

顾北南扬起一边的嘴角,微笑看着赵敬言像只羊驼一样在台前来回蹦哒。于小野好奇在表演什么,挤开站着的观众走到舞台正对面,可以看清舞台情况的地方站着。

顾北南一袭银色大褂,原本扇子一打正要说些什么,猛然视线扫到于小野的方向,展开的扇面在胸口顿了下来,然后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于小野疑惑地迎着他的目光,伸出舌头翻白眼冲他做了个鬼脸。

赵敬言看到顾北南呆愣住,随着他的视线方向看了眼于小野,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抬手在他面前拍了个巴掌让他回神。

“嘿嘿嘿!看什么呢你?!”赵敬言调笑,“我不好看吗?你个死没良心的!只允许你看我!”

顾北南回过神来,目光还很恍惚。

于是台下的于小野被台上顾北南失措的慌乱模样逗得捧腹大笑,完全忽略了为什么他今天看到自己,又出现了像昨天初次见到她时,那样震惊的反应。

相声结束时台下顾客都舍不得,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返场”。赵敬言背着观众走了好几步又为难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们,准备迎合观众需求:“哎哟,这真是盛情难却啊……”

顾北南袖子一抬却把他拽走,对着失望唏嘘的顾客说:“一会儿有专业人士给你们唱歌,我们就不献丑了!”

这边舞台一侧,于小野已经扭动着手腕脚踝跃跃欲试了,她对着迎面走来的顾北南笑嘻嘻地说了句“谢谢”。

顾北南面无表情地回答:“就是让你早点面对惨痛的现实。”

赵敬言蹦跳着打她身边走过,歪头笑着说:“今儿个就淡妆啦?真好看!”

于小野心里五味杂陈的,既觉得顾北南说话莫名其妙,又失落夸她妆容的只是赵敬言。

这灯光才切换风格,四个人还没上台呢,台下又起身跑了一大半。于小野箭步冲上去,握着话筒吆喝:“我还没唱呢,你们跑什么呀?!”

结果跑掉的那些人连头都没回,于小野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陈默和林飞站在两侧调弦,于小野瞬间耷拉下脑袋,含糊地飞快念开场白:“大家好我们是不会解散乐队我是主唱我叫于小野下面我们给大家带来一首风的季节。”

贝斯这下终于有存在感了,开场就是陈默弹了段riff,再是何必接上一段鼓声。于小野借着陆离的灯光打量下面几个留下来的女同胞,发现她们目光齐刷刷都放在陈默身上,她哭笑不得,不知道这是乐队的幸事还是坏事。

“凉风轻轻吹到悄然进了我衣襟,

夏天偷去听不见声音。

日子匆匆走过倍令我有百感生,

记挂那一片景象缤纷……”

顾北南换上一件黑色衬衫坐到吧台边要了杯酒,一边喝一边用余光瞄着舞台正中灯下的瘦薄身影。

赵敬言凑到他肩膀上贼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淡妆更像她了?”

顾北南没理睬,杯里的酒一口见了底。

女孩唱这种慢节奏的歌时会很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像昨天那样台风狂野。身体以微笑的幅度摇晃,眼神以迷离的神情扫视台下。

顾北南恍惚中,想到大一校庆晚会上,表演独唱的徐潇潇,着简单的水洗牛仔外套搭配长裤。她就像现在台上的这个女孩一样,能令周围的空气都随她安静下来。

只是……经年累月,一切都还是太不一样了。

“吹呀吹,让这风吹,

哀伤通通带走,管风里是谁。”

唱至尾声,于小野抬起了双眼,竟和顾北南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错。

于小野心悸了一下,握着话筒的右手五指张开,魔怔般对他轻轻挥了挥。

顾北南却漠然移开视线,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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