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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像被人用手攥住又洒了些陈醋在上面，顾北南觉得羞愧，又很感动。他暗自发誓，不管怎么样，有朝一日一定要回报赵砚塘对他的恩德。

……

翌日晚上七点，赵顾搭档的相声准点开场。这回说的是《打灯谜》，算是他们最擅长的一个节目。

于小野一早就搬了椅子坐在台下正中间的走道里认真观看，她笑点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看人罢了。喜欢的人，总能轻易逗她笑的。

赵敬言：“那我给您来个脑筋急转弯吧！”

顾北南：“您尽管说！”

赵敬言：“说啊，有这么一个鱼缸，里头放着一只小金鱼儿和一只小王八。晚上把鱼缸放到冰箱里，隔天再拿出来呢，只剩下小金鱼儿，王八没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顾北南：“多简单！金鱼儿把小王八吃了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突兀地传来一阵爆笑声，两人往下面一看，于小野正前仰后合，抱着肚子笑，“金鱼还能吃王八？！”

赵敬言看到顾北南的表情立马僵住，不免觉得十分有趣，抬手一摇，骄傲地仰头说：“您这答案，不对！”

顾北南：“那就是化了！”

赵敬言：“也不对！”

“那不知道了……”顾北南侧过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赵敬言问，“是什么原因呢？”

赵敬言贼眉鼠眼地凑近他，笑着念叨：“说一只小金鱼儿和小王八放进鱼缸里，在冰箱里放一晚上，端出来，只剩下小金鱼儿，王八没有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顾北南配合地显现出疑惑的表情，赵敬言抬手搭在他肩膀上：“王八也纳闷呢。”

于小野从来没见过顾北南因为被戏弄所以瞪大眼睛无措的样子，不论他是不是特意为节目抖的包袱，看上去都笑点十足。她跺脚大笑，停不下来。

林飞远观自家主唱失控的样子，忧心忡忡地问何必：“还有救吗？”

何必耸肩：“没救我们就弄纯音乐吧。”

万幸的是，于小野上台表演前会调整自己的状态，一秒从花痴转成冷酷女主唱。

最近他们已经有了两三个固定的观众，即使坐在台下时都会纹丝不动地举着手机拍陈默，即使跟相声场比起来还是过于悲凉，于小野也满意地认为是初步胜利。

今天他们表演的第一首曲目就是草东的《在》。

当一个人开始喜欢上另一个人，就总希望能在两人之间找到一些可以联系的共通性。于小野觉得，这首歌所能引她走向顾北南的心的。

被执着迷恋蒙蔽双眼的人，总是这么盲目自信。何必看于小野一直以调话筒架磨蹭时间，不肯开演，等换好衣服的顾北南走出来她才表示自己准备就绪，不由为她叹息。

浅蓝色灯光以横向运动轨迹在酒吧中央来回晃荡，荡到顾北南身上时，正好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和拖着酒杯的手。

于小野看向他，抬起双手，模仿握住方向盘的手势，对他左右上下摆了摆，然后睁大清亮的眼睛对他微笑。

哪怕她的目光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她依旧表情愉快温柔地唱完了一整首歌。

不知为何，赵敬言觉得这个刚认识的女孩越来越像记忆里那个已经离开他们很久的女孩。很多时候，站在台下看于小野唱歌，就像是在看徐潇潇唱歌。

他转头看了看神色漠然，眼里却压抑着复杂情绪的顾北南，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原本只能隔着时间，隔着生死徒劳想念的人，忽然只需要通过这几十步的距离就能伸手触碰到。

这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赵敬言体会不了，但他知道顾北南一定很难熬。

当晚于小野还是拉强霸道地占领了顾北南的副驾驶。

夜色吞噬整个江城，于小野抬手擅自把前厢的车灯打开，向他递了一包烟。

顾北南随意低头一看，女孩不大的手掌上放着一包黄金叶。他扭头目视前方问她干什么。

于小野沉吟片刻，笑着答：“你送我一包烟，我也送你一包啊！”

这样有来有往，下次就还会有来。她其实是这么盘算的。

顾北南始终不接，两只手就像粘在方向盘上似的。

于小野就一直举着，不急不躁。

车驶过一座拱桥，两边能见到护城河之景。顾北南面色紧绷，于小野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顾北南，其实你在我面前，可以像在赵敬言面前一样，话多一点。因为再怎么样，我的话都会比你多。”

车冲过拱桥上的夜色，顾北南突然伸出右手快速把她手上的烟拿下来，放在仪表板上。

于小野开心地笑了。她忽而觉得，车窗与风擦出来的声音就像吉他和弦一样动听。

就只是因为，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了她的掌心。

尽管他还是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没关系，青山常在，来日方长。

下车时，她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转身对顾北南说：“我俩打个赌吧！要是有一天，不会解散乐队的观众比听你们相声的多，哪怕是多一个人，你就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顾北南没回答，但一瞬间着了魔一般，竟然转头看了一眼路灯下的她。